王妃她总是不来(122)
就算她想走的路与荣王府不是完全相同,但在分岔路之前,他们还是尚且可以同盟的。毕竟荣王的生母去世太早,荣王和孟家送进后宫的两个女子也都折了。想要谋成大事,后宫总得有人协助,方能顺理成章。
掌管后宫的良妃死后,城澄本以为珍妃就是协助他们的最佳人选,却不知她那边出了什么岔子,竟在与皇后之位一步之遥的时候被贬入冷宫。城澄不甘心就此放弃这条养了这么久的线,于是递牌子请旨进了宫,往冷宫这里来。
冷宫地处偏僻,先帝薄情,据说里头住了不少女子,有的红颜薄命,早早仙去,有的疯疯癫癫,青春不再。不知这位曾经在后宫呼风唤雨的珍妃娘娘,又是如何光景。
冷宫门庭冷落,除了外头的侍卫,独一个老太监守在门口,打着瞌睡。谷雨轻咳一声,那人方张开眼,觑她一眼。许是看城澄面生,一时拿不准叫什么,竟没说话。
谷雨薄怒,自报身份,方见那老太监急急忙忙地站了起来,一溜烟的跑进去通传。她孟城澄或许算不了什么,但毕竟如今皇帝病弱,掌权者是她夫君。
老太监进了门,告诉苏临水荣王妃至此,让她好好收拾一下迎接贵人。苏临水冷笑了一下,并不起身,只道:“如今我不才是名副其实的贵人么?”
老太监只当她神志不清,并不理会,踢开地上破破烂烂的椅子后,便出门去迎城澄进来。他却不知,如今关在冷宫里头的头脑尚且清醒的人,就只剩下珍妃一个。她凭借着微不足道的信念一直在等,尽管她并不知道自己在等些什么。是等皇上下旨接她回永寿宫,抑或是等他病入膏肓,还能有人渡她出这片苦海,她说不清。
城澄走至门口,挡住了冷宫里最好的那一束光。珍妃幽幽地站起身来,眉宇间仍可看出昔日的倨傲姿态,只是荆钗布衣,显得略有几分寒酸。
“这里不是景仁,王妃怕是走错了地儿。”
珍妃心里对城澄,也是有怨的。她怪城澄瞒着自己,不告诉她和皇帝过去的事儿。又或者说,是嫉妒。嫉妒她一个人,竟然得到了两个延祚朝最有分量的男人的心。
珍妃对她冷淡,略微有些出乎意料,但城澄并不感到十分奇怪。她和珍妃,原本便不可能是亲密的朋友,只不过是合作关系罢了。虽有表亲之名,却也不过是个幌子。过去珍妃对她,八成还是虚以委蛇居多,可笑她总是自作多情,就算明知道珍妃接近她可能是有目的的,还是对她产生了朋友之谊。
城澄用刚刚留长的指甲,扎了扎自己的掌心,提醒自己今日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给珍妃关怀,而是为了她们可能有的、共同的利益。
“贵人怕是想岔了,我去景仁宫作甚?今儿个进宫,我是专程来看望你的。”景仁宫是宁妃所居的寝宫,现在珍妃倒台,后宫就是宁妃主事,巴结宁妃之人的确不少。但宁妃性子太过温和老实,城澄不认为她会肯和荣王府合作。
“专程?”听她之言,珍妃感到云里雾里。现在她已是个无用之人,甚至可以说是太后和苏家的弃子,城澄还来专程看她做什么?个中来由,她想不明白,却颇为好奇。“我还有什么值得让您看望的?”
劝勉的话,于情于理,都轮不到城澄来说。但一上来便开诚布公,表明自己要利用她的目的,也不是城澄行事的风格。她勾唇轻轻笑了一下,并未直接回答珍妃的问题。环顾四周,意图找块干净地方坐下说话,但很可惜,并未找到。城澄嫌弃地微微皱眉,只得继续站着,俯视着她说:“我本以为你有,但看你这副模样,这般态度,又觉得不好说了。”
她微微一顿,故意说道:“于情,我长你一岁,是你表姐。于理,我乃亲王嫡妃,三品诰命。而你不过一小小贵人,眼下你是不是该识些时务,对我恭敬些许?”
不是她故意拿身份压人,而是珍妃眼下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根本无法和她谈什么合作。城澄只能用激将的办法,把过去那个珍妃找回来。
“我的表姐,您也知道,是眼下。”珍妃刚来此地的时候,冷宫可不是门可罗雀的景儿。后宫里的人料定了太后会来救她,一窝峰似的来嘘寒问暖。再后来尘埃落定,见太后对她不管不顾,后宫里就仿佛忽然就没有了她这个人。再后来,来的尽是些撒野的人,为的都是往日的新仇旧怨。最过分的一个,甚至还叫她吃掉落在地上的食物。珍妃闭了闭眼,不愿去想那些令人作呕的事情。眼下城澄来,于她而言,是机会,也是挑战。
虽不知城澄打的具体是什么主意,至少能明晰,她此番来,是请自己帮她做事。当然,是命,还是请,珍妃觉得,要由自己的态度决定。“若您料定了我余生就要在此度过,也不会专程来这一遭儿,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