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前夫后悔了(38)
她一边擦着,一边垂眸看着自己的爹爹。
算算时候,父女俩也就是三年没见,才三年呢,他两鬓就长了不少白发,眼角眉梢也多了许多皱纹,以前还会逗着她笑,哄着她,让她别愁眉苦脸的,可这会儿,却只能安安静静的躺着,半点声息都没有。
前些时候才给自己写过家书的人,怎么好端端的,就成了这样呢。
她心尖酸涩的,像是囫囵喝了一大口酸梅汤,腮帮子、牙齿,连眼睛也有些酸,胸口坠坠的,又胀又疼。
祝苡苡抿紧了唇,重新拧了帕子,一遍又一遍,仔细的擦着。
做完这些,便呆呆的坐在祝佑旁边,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
吴叔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幅场景。
祝苡苡本就舟车劳顿,下了船,连口茶水都没来得及喝,就赶了过来。嘴唇干涩的泛白起皮,眼睛也肿,仔细看,还有几条交罗在一起的血丝。
“苡苡,去歇歇吧,走了几天的水路,脸色也难看得紧,要是就你爹爹看见你这样子,还不得难过又心疼?”说着,又给她递了杯茶。
祝苡苡接过那杯茶,却只是在手中端着,“吴叔……”
她咬着唇,眼眶里憋了许久的泪,一直来回打着转。
吴齐看见,脸上也满是心疼,“好了,不哭了,去歇歇吧,你爹爹这回还算是运气好,他出海的那次,海上风浪很大,不少商船都就那么翻在海里,有许多人,都回不来……他能回来,已经是万幸了。”
她站起来,拭了拭眼角的泪,“吴叔,给我爹爹看诊的大夫……是怎么说的?”
吴齐脸色稍有凝重,他本不欲回答,可看着祝苡苡一副不得到回答便不罢休的模样,他只得叹了口气,无奈道:“大夫说,大抵性命是无虞,每日清醒四五个时辰,可能不能完全恢复,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她唇边挤出些笑,“那便好,总是有机会的。”
看着她呆呆的离开,吴齐心中生出些不忍。分明心中难过,但为了不让他担心,已经尽力在忍了。
吴齐觉得,祝苡苡这三年是变了些的,不再那么喜形于色,也会宽慰人了。可这些变化,不正是说明苡苡在京中受了挫磨么?
成熟稳重些固然是好,可若是受苦得来的……那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
知晓祝苡苡平安抵达徽州府时,孟循心里的忧虑消散了不少。
但现在平安,也不意味着一直都能平安。
他向费昇借了些人,暗中保护着。那些人都是出生行伍的练家子,身手非凡。若不是孟循将自己口中有关陈将军后人的事情透露给费昇,他也不见得肯借。
除了祝苡苡之外,他手头如今也有要紧的事。
他早早派出去苏州府的人回了消息,说疑似陈将军那位外孙女的人,几年前便病死了,但那妇人孕有一女,只可惜命运多舛,沦成了贱籍。
孟循得知此事,知会了费昇一句,当即便出发前往苏州。
舟车劳顿半月有余,他总算抵达苏州。赶在那女子出局前将人赎了出来。那女子唤作鸢娘,十九的年纪,沉默不多话。
也只是孟循出钱赎她出来时,她脸上才稍有波澜。
孟循费了好些功夫,才渐渐与这人熟络起来。
他知道像鸢娘这样身世坎坷,被逼良作娼的女子,心性会比旁人坚毅许多。若是直截了当的问,兴许没什么效果,问出的事情也显于表面。所以孟循拿出了许多的耐心去应对,待她的态度,也总是跟着她的反应,一丝一丝揣摩出来。
好在于孟循而言,事情总是有收获的。
他旁敲侧击问了她许多事情,从起初的只言片语,到后头的即问即答。
终于,他因鸢娘贴身藏着的玉佩中确认了她的身份。
“你可甘心就这么待在苏州府,做个为人不耻的贱籍女子?”孟循看着鸢娘攥紧了手中的玉佩,随即又到,“你不用害怕,随我一道回京去,我会护着你安全,也会替陈将军翻案,你若肯,我还会想办法帮你脱籍。”
鸢娘心里忐忑,她母亲与她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以至于她即便被丈夫当做赌资抵了出去,也不舍得将这块可以证明身份的玉佩典当。
可她真的熬不下去了,她不想做个贱籍女子,他不想被人吆五喝六还得强颜欢笑,这样的日子,她仅过了半月,便一刻也不想再熬下去了。
她没有母亲那样坚韧,也没有母亲的好运道,她只能替自己考虑。
况且,面前这位气度不凡的郎君既然救了她,替她赎了身,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人吧。
“我……”她睁着一双眼,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孟循,放在膝头的手,来回的攥着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