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前夫后悔了(170)
她话里的生份与客套一点点侵蚀着孟循的理智。
他负在身后的手交叠紧握着,手背经络凸起,隐隐跳跃着,这是这一切都藏在他宽带的衣袖中,不容他人瞧出半分。
“苡苡既然想清楚了……”话到这里,他突然多了几分犹豫。
他犹豫踟蹰,畏葸不前,他害怕她得到的答案,与他料想的不同。
分明在来之前他万分笃定,可偏偏对上了她,他却一点没有办法。
祝苡苡自然不知道这些。
但在来之前,她就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既然想同孟循谈条件,想让孟循帮她,自然,也就得有所舍弃。她从来都明白这个道理。付出,才有得到,况且孟循的条件,也并非对她多么为难。
她可以做得到的,她当然做得到,她曾经做了他七年的妻子,只不过,再扮回原来的角色而已,这有什么难的?
百花班的戏子,一出好戏,兴许要唱上半辈子。由生唱到死,这样的事情,人家也承担得过来,她做这件事,又有何不可?
况且,孟循现在是五品的郎中,年纪轻轻又炙手可热,她再也不用经历曾经那些内宅妇人间的曲意逢迎。
这甚至要比起七年前都更为轻松。
孟循肯为她冒这个风险,为她承担欺君之罪的后果,足以证得,他该是有几分惦记她,喜欢她的。
她只要答应了他,以后的日子只会好,不会差。
她是这样想的,从昨日起,便是这样想的,可不知为什么,要她亲口说出那个答案,竟这般艰难。她的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攥着,闷闷的,喘不过气来,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艰难的说出了那句话。
“自然想清楚了,孟大人,我出身商户,是最会衡量利弊的……”
有些话,开了头,接下来便好说了许多。
“做孟大人的妻,得到您的庇佑,护得祝家一世安宁,还能……”
还能让穆延,也从那样的利益纠葛中脱身出来。
“总之,利大于弊。”
将话说完,她肩头倏地一松,再不复方才的难受。
孟循站在她面前,始终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该开心,她答应了他的条件。她愿意重新回到他身边,重新做他的妻,再给他一次机会,再让他好好爱着她,弥补曾经的那些遗憾。
可孟循却难以说服自己的眼睛。
她说出这句话时的艰难与犹豫,他都看在眼里。甚至,他不需要用半点识人变心的能力,便能轻易品查出她的所有情绪。
她已经在不和以前一样,会顾及着他的心绪。
“不过孟大人,您得答应我,让吴叔叔和祝管事回去,少了他们两个,我又不在祝家,祝家上下,难以维系。”
她所说的条件,孟循自然早就考虑到了。
孟循扯着唇笑了笑,“好,我答应你,我同你保证,明日,他们二人便会回到祝家。”
“还有……”
“恩,苡苡你说。”
“穆延……穆延,我想见他。”
她抬眸看向孟循,面上多了几分哀切,“最后一次见他,我不会说那些不该说的话,孟大人放心。”
孟循唇边的笑意僵了几分。
他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从来都知道她是怎样的人,既然她能答应能同意与穆延成亲,那便意味着,她是喜欢穆延的,如若不然,她有千百种方法拒绝。
尤其是,她还曾是穆延的雇主,她与穆延有恩情。
他该知道,从他想起曾经的那些事情,他便应该知道,会有这样一刻。
她深情也绝情。
她可以爱他七年,可以为他付出不求索取。同样的,也可以将他弃如敝履,将她的满腔爱意,交托于他人。
祝苡苡在还未与他成亲之前,便一直都是个果断的小娘子,这一点至今未曾改变。
她说,她喜欢他,她就可以跟随他从徽州府去京城。她说,不爱他了,她就能拿捏他的痛处,几次三番激将于他,将那封放妻书写了又写,一遍又一遍的呈到他的面前。
如今的一切,她肯站在他面前,肯与他谈条件,都是他强求来的。
没有人逼着他去做那些欺君罔上的事情,也没有人逼着他,去结交广平侯府,全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不甘心,他好不甘心。
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旁人,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与旁人幸福和美,与他形如陌路。
他们鹣鲽情深了七年,怎么可以落得这样的结局?
孟循从来都不是个好人。
他心思深沉,自私狡猾,即便曾经在她面前,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她曾和孟兰说过,她在第一回 见着他的时候,便喜欢上他了。其实,他也记得与她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