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我选暴君(140)
周瑄合上血丝弥漫的眼,落下手道:“继续找。”
铺天盖地的网子兜下,也找不到她半点踪迹,就像凭空消失,周瑄不信她死了。
她怀了他们两个的孩子,是他从未想到,一想到便浑身发抖的事实。
他怎么就没有察觉,以为避免了,克制了,清洗了,便不会伤她。
周瑄双手叠在腹部,茫然枯槁的眼神望向飘忽不定的帐顶,头晕目眩间,他仿佛看到谢瑛的脸,她就那么望着他,却不肯走近。
柔荑抚过小腹,她慢慢抬起眼来,随后抽出一把刀,在周瑄猝不及防的惊呼中,一刀刺向孩子。
她说:“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份生辰贺礼。”
尚衣局备好的皇后翟衣双凤冠,已经呈禀于他,拟好的诏书搁在密匣之中,他准备在她彻底失望之时,拱手奉上。
他要她一点点靠向自己,依赖自己,哪怕成为菟丝花也无妨,那便永远都走不开,永远也不会背叛逃离。
他想要的,多吗?
她都明白,却还不肯给他。
沙哑的呼吸声扯疼嗓子:“何大将军可启程回归。”
承禄恭声回话:“约莫在上元节前能赶回京来。”
上元节,周瑄眨了下眼,晦涩生疼的刺灼感让他很是不适。
他想过,这是他回京后第一次陪她过上元节,上一回还是六年前,他买了只花灯给她,她很高兴,一路提着上了桥,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分外明亮。
下桥时,她让自己过去。
她衣领有圈雪白兔毛,衬的小脸愈发柔软恬淡,嫌他站的太远,她往前走了两步,呼吸若有似无的打在他胸前。
乌黑羽睫轻眨,她垫起脚,举着灯笼往左比划,“明允,你看这花灯,像不像那月亮。”
周瑄便仰起头,羽毛似的吻落在他下颌,湿漉漉的。
心停了跳动。
他舔了舔唇,低下眉眼。
那白皙如玉的脸上俱是羞赧,却没有躲开,直到耳垂也泛起红晕,她又若无其事想往后退。
周瑄揽了她的腰,听见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谢瑛不敢动,他也不敢动。
两人在桥下吹了半天冷风。
时至今日,周瑄仍记得清楚,她抹了桂花油,身上的香囊散着栀子茉莉的浓香。
他给她扎了一座鳌山,想等上元节那日带她去看。
来不及了。
平宁郡主漱口时,顾九章才从房里出来,吊儿郎当打着哈欠,随行小厮捧着上职要穿的银甲,他嫌热,行动不便,每回都要在出府那一刻才套上。
“听说没,圣人病了,停朝三日。”
顾九章不以为然:“换做是我,我得停十天半个月,多好的休息机会。”
咬了口青菜团子,又打了个哈欠:“阿娘,我也有点不舒服,今儿就不去上职了吧。”
“你敢?!”
不怒而威的一句话,顾九章哆嗦了下,避她突如其来的巴掌。
“外头都传,圣人的心头肉死了,还有人说,她没死,跑了。你巡城时,有没有听说什么。”
“什么?”顾九章反问。
平宁郡主啪的一下打他大腿,“你就揣着明白装糊涂!”
出府后,顾九章琢磨着平宁郡主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圣人的爱妾到底是死了还是跑了,若死了倒没什么,若跑了——
事情便有点棘手了。
他从送亲队伍后捡到的小娘子,虽穿着宫婢衣裳,可举手投足眉眼之间,别有一番风情,不会那么巧,被他撞上了吧。
顾九章倒吸了口气,后脊冒出一身冷汗。
何琼之是圣人的臣子,是情如手足的兄弟,他都知道朋友妻不可欺,亏得表面正经的何琼之,背地里如此腌臜下作,还敢勾搭圣人的女人,将她悄悄弄出宫外。
顾九章已经脑补出一场泼天狗血大戏。
该怎么问,怎么处置,他有点拿不定主意。
但不管如何,他可不敢交出人去,若叫圣人知道自己摸过那娘子的手,抱过她的腰,指不定要把自己剁了喂狗。
顾九章后怕,骑着马去城门口迎何琼之。
每日都去,终于在第五日等到他。
“你到底想问什么?”何琼之蹙眉。
“宫里着火,那人是死了还是逃了?”
何琼之握缰绳的手猛地一紧,蹙眉厉声道:“顾九章,你说什么!”
顾九章被他严肃的表情唬的一愣,旋即舔了舔唇说道:“我什么都没说,我只问问。”
“你紧张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这模样,活脱脱做了丑事的模样,你...”
泛着寒光的刀刃横在顾九章脖颈,他嘶了声,识时务的闭上嘴。
闹归闹,他可知道分寸。
“顾九章,事关生死,你最好闭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