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表妹(58)
安平侯夫人脸上的笑意僵作一团,说道:“哪儿有这样的事儿,公公多虑了。”
话虽如此,可去花房里搬“姹紫嫣红”的丫鬟和太监们却迟迟未归。
一炷香的工夫后,那几个太监才铩羽而归,脸上的神色难看的很儿,只与安康公公禀告道:“干爷,花房里并无兰花。”
安康公公听罢,将手上的茶盏重重地搁在案几上,怒道:“夫人是打量娘娘好性儿,便这般搪塞她?娘娘虽仁善,却也不会任人欺凌。”
安平侯夫人正欲争辩,小宗氏却勾唇一笑,道:“公公也别生气,原也不是安平侯夫人的错,是有个小娘子压坏了那兰花,如今这世上可是再无‘姹紫嫣红’了。”
她这话一出,安康公公方才还怒气冲冲的脸色一下子暗沉了起来,就好似那愤怒是附在脸上的面具,如今的郁色才是他真正的容色。
若那姹紫嫣红还在,贵妃娘娘总有理由和太子打擂台,或是去陛下跟前吹耳旁风,或是让朝里的人传些风言风语。
可这花被毁了,贵妃娘娘还怎么使后头的招数?
安康公公那总是蓄着笑意的锐利眸子如今只剩了几分冷厉的狠意,他便沉着脸问安平侯夫人:“是哪个小娘子这般粗手粗脚?”
音调抑扬顿挫,分明是藏着淬了毒的寒意。
既是伤不到太子,也伤不到这安平侯夫人,便打杀个小娘子出出气罢。
安平侯夫人还算厚道,并未直接供出苏一箬,只道:“她们都年轻,总有毛手毛脚的时候。”
苏一箬目带感激地望向安平侯夫人,郑心柔与郑心幽则极有默契地低下了头。
安康公公一而再再而三地吃瘪,如今心里蓄着的怒火却不是一两句话便能搪塞过去的,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安平侯夫人,说道:“莫非是夫人亲手砸的那‘姹紫嫣红’?这世上怎会有这样巧的事儿,贵妃娘娘前脚讨要,那花便没了,莫不是夫人您存心与娘娘过不去?”
这话却是说的严重了些。
安平侯夫人的面色已近煞白。
林贵妃和她养着的那一群拥趸都是十足十的疯子,好端端的人又怎么愿意惹上疯子呢?
她正懊恼之际。
却听得下首的苏一箬从团凳上起身,清丽软糯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花厅。
“公公恕罪,是我不小心跌了一跤,将那兰花砸了。”
安康公公闻声后,便抬头去瞧说话的小娘子。
恰好撞见一张色若秋水,眉颦含情的清艳面庞,且说话间吐字轻柔温润,颇有些江南女子的水韵之味。
这容貌,这说话的模样。
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一瞬间的怔愣过后,安康公公便恢复了方才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笑着说道:“怎得就‘不小心’压坏了那兰花,莫非是你没长腿立不正不成?”
苏一箬任他奚落,只战战兢兢地说道:“公公,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安平侯夫人无甚关系,还请公公您明鉴。”
面对这般阴阳怪气的权宦,她心里只是十分害怕的,可一人做事一人当,断没有让安平侯夫人替她担责的道理。
周围的贵妇小姐们便都朝着她投去了钦佩的目光,而落在那安康公公身上的目光,却只剩鄙夷与不屑。
安康公公自然注意到了这些贵妇小姐们不友善的目光,自他头一回当上宦官时,便已受过这般冷待了,谁成想今日还会因个小姑娘再受一回。
他敛起了笑意,眸子里的恶意不加遮掩,“好啊,既然你这般胆大,我便与你说说损坏贵妃爱物的责罚。”顿了顿后,他不怀好意地笑道:“鞭笞四十,你这般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可受得住?”
这责罚也太重了些。
范老太太先一步出来为苏一箬说话,道:“公公,那兰花乃是安平侯夫人的花儿,又怎么扯得上损毁贵妃爱物?”
安平侯夫人也出言为苏一箬求情道:“这孩子是有错,可鞭笞四十也太重了些。”
旁的贵妇也帮腔道:“陛下素来仁善,哪儿有未定罪便行私刑的道理?”
安康公公见她们这般害怕又不得不讨饶的模样,郁结的心气才顺了些,便听他慢条斯理地说道:“陛下虽仁善,却也是个赏罚分明的明君,‘姹紫嫣红’是贵妃娘娘看中的兰花,这小娘子既有胆子损毁,自然也该受罚。”
“孤倒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咱们大雍朝的律历改由个阉人来做主了?”
花厅外响起一阵磬如清泉的低沉之声,压下了满堂的人声鼎沸。
作者有话说:
掉马了也。
《掠宠》宴时陈羡
顺治三年,裕安长公主随驸马下江南。
在角斗场救回来一个重病缠身,孱弱无力,眉眼漂亮精致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