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爱昭昭(40)

作者:陈十年

程少安跟上沈羽的步伐,和另外几个人小声感慨:“所幸中州王今日没出什么事,否则……真怕他把咱们城防司一锅端了。不过这中州王也是,听闻从前便有不少人想要刺杀他,取他性命……”

沈羽不悦地瞪他一眼:“少安,你少说些吧,小心祸从口出。”

程少安悻悻,拍了拍自己的嘴:“好,瞧我这嘴,又停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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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容予和昭昭一起回到王府,朝北将人关押进暗牢。昭昭跟在贺容予身后,不紧不慢地,心里还悬着口气,怕他问起方才自己的异样。

但贺容予似乎没放在心上。

“好了,天色不早,你快回去好好洗个澡,再吃碗绿豆汤压压惊。”贺容予温文尔雅笑道。

昭昭点点头,带着云芽走了。

回到自己房间后,她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她刚才……怎么就这么心虚呢?

不知道二哥会不会多想……

他会不会又以为自己喜欢那个沈羽?

昭昭心里像憋了口气,不上不下的,连绿豆汤也没能压下这口气。

同时,她还有更大的担忧。方才听二哥的话,那些人是谢氏一族的,谢氏一族谋逆是咎由自取,却来刺杀二哥……

昭昭知道这天下远不如表面看起来的这般平静,她撑着下巴,眼神一偏,正瞧见窗外的天。不久前还是夕阳满天,这会儿却已经有乌云压城,瞧着像要变天。

贺容予位高权重,纵然昭昭相信他,可也会隐隐地担心。

夏日的雨来得急促而迅猛,入夜时分,雨势已经侵袭全城。雨线织成一张网,将屋舍楼宇都网罗其中。上京是一个大茧,包裹着其中的无数小茧。

亥正时分,一匹玄色骏马疾驰而过,破开雨线出现在上京城外官道上,停在上京城门前。

今夜因中州王遇刺,城门早早关闭,方便调查刺客。马上之人从腰间拿出一道令牌,守城之人认得,那是中州王府的令牌。中州王府的令牌,比天子的令牌还要好用。

守城之人当即打开城门放行,玄色骏马一路行过朱雀街,停在中州王府门前。

这是中州王的另一个近身护卫,朝南。

贺容予去南淮时,带的是朝南。回来时,朝南却没跟着一起回来,而是留在了南淮继续暗中调查谢氏一族之事。

谢氏一族重文,从大昭建国还没来几百年来,先后培养出了四位丞相,优秀士子数不胜数。这样一个家族,按理说自然是忠诚的,可却培养出了一个大胆谋逆之徒。

贺容予自觉事情不简单,所以留下朝南调查。

朝南将马给小厮,脚步匆匆穿过前院,抵达贺容予院子。廊下的风灯在这雷雨交加的夜里,显得孤苦伶仃,照着朝南的影子瘦瘦长长,落在贺容予房门前。

“王爷,属下回来复命。”朝南低着头,声音平静无波,“属下先是去调查了那位友人,表面上他与谢家那位是偶然结识,事实上他是蓄意为之……”

朝南一顿,声音凝重几分:“不出王爷所料,一切线索都指向南州王欧阳霖。”

贺容予倚着门框,身姿慵懒,手中把玩着一把扇子,轻轻打开又收起,“嗯。”

不算意外。欧阳霖当年本来野心极大,想趁北州叛乱之时,一举起兵造反,拿下天下称帝。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一个贺容予,不得不暂时退却。但他从来没有甘心过,这些年里,屡屡试探,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辛苦了,去洗个热水澡吧。”贺容予淡淡地开口,收起扇子。

朝南应了声,退下去。

贺容予靠着门框,看向屋檐下的落雨,惊雷阵阵,扰人清梦。雨丝被大风吹进廊下,丝丝清凉飘落在他脸上,此情此景,一如九年前先帝驾崩之夜。

当时……

隐没在雨声里的轻微脚步声停在不远处,贺容予转身。昭昭抱着枕头,微低着头,有些胆怯。

“惊雷。”她闷声地说。

贺容予唇角漾出抹笑意:“昭昭,不久前你才说过你长大了。”

昭昭揉了揉眼,声音轻柔:“打雷的时候可以暂时做一下小孩子吧。”

贺容予挑眉,眸中笑意渐深,转身进门。昭昭亦步亦趋跟进来,站在门口的花几旁边。花几上放着盆茂盛的绿萝,昭昭伸手拨弄,没说话。

她很怕这种连续不断的雷雨交加的时候。

贺容予从柜子里找出条干净毛巾,给昭昭擦头发。她原本已经睡下,因此云芽不知道。她撑了伞,但还是被淋湿了些。

贺容予将她的湿头发大致擦干,让她去床上睡。昭昭这才走到床边,乖巧躺下。贺容予则自觉地去了一旁的睡榻上将就。

风声雨声雷声不断,闪电映在窗棂。昭昭缩进被子里,翻了个身,面朝贺容予的方向,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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