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宅悍妻(168)
唐怀瑜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紧皱着,道:“还有别的吗?”
疏桐摇摇头,小声道:“没、没了,奴婢知道的就这么多……”
唐怀瑾摆了摆手,吩咐道:“你们先下去罢。”
疏桐两人连忙应下出去了,萧如初紧紧地将那香囊攥在手里,像是要把其中的香丸捏得粉碎似的,过了一会,才渐渐松开,语气平静地道:“先查一查,那红衣女子究竟是谁。”
唐怀瑾想了想,对唐怀瑜道:“明日你着人去打听,定惠院那边的丫鬟是如何死的,什么时候。”
唐怀瑜应了,犹豫着对萧如初道:“逝者已矣,三嫂嫂不必过于忧虑,假以时日,我们必然会将幕后凶手抓出来,绳之以法的。”
萧如初勉力一笑,道:“我知道了,今夜麻烦四弟了。”
唐怀瑜故作轻快地笑道:“哪里,三哥三嫂有事,弟弟我服其劳,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他说罢,又起身向两人辞别,这才离开。
第90章
梦里面是一望无际的丛林, 一道羊肠小径弯弯曲曲地蔓延开去,萧如初慢慢地走着,小径两旁扎着密密的篱笆,上面攀爬着忍冬藤蔓, 此时正含芳吐蕊, 热热闹闹地挤在一处。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一双腿脚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 顺着小径向前走去,这是哪儿?
不知走了多久, 约莫有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又或者一天?两天?萧如初觉得自己的腿已经酸痛,浑身上下疲累无比, 她迷迷糊糊地想,我要走不了了,太累了, 不如靠在路边的篱笆上歇一歇?
篱笆上的忍冬开得正热烈,仿佛要把一整个花期的花都开尽了似的,薄薄的雾气在花瓣上落下丝丝细密的水汽,她看着那热闹的花丛,心道,这忍冬开得真是好。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欢快而活泼, 唤她道:“小姐,小姐!”
萧如初心中一颤,立刻转过身去,果然见朦朦胧胧的雾气中,一名浅葱色衣裙的少女站在不远处,冲她抿着嘴笑,道:“小姐,该走这边才是,别走错路了。”
萧如初望着那熟悉至极的眉眼,活泼灵动,就如同那盛放的忍冬一般,她不由喃喃道:“玉露……”
少女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新月牙,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轻快:“小姐,这边才是回去的路,奴婢送您回去。”
她说着,转身便走,过几步便回过头来,看一看萧如初是否跟在身后。
萧如初望着前面那道熟悉的娇小背影,张了张嘴,无数的话涌上喉头,最后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喉咙就仿佛被棉花堵住了一般,连呼吸都略显滞慢起来,她想问一句,你痛不痛,怕不怕?然而就是连这样简单一句话,都无法问出。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前面的玉露忽然停下来,开口道:“小姐,奴婢只能送您到这里了。”
她说着,转过身来,笑容依旧,却泛着些许哀意:“今生得遇小姐,是玉露的福分,只是玉露命薄,不能常伴小姐左右,主仆缘分就此已尽,唯望小姐日后喜乐平安,欢欢喜喜才是。”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渐渐飘忽起来,原本缭绕在林间的薄雾骤然浓了起来,直到那浅葱色的身影开始缓缓消失,萧如初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就仿佛那些莫大的悲伤如实质性一般,鲠在她的喉头,连半点声音都无法发出。
她紧咬着下唇,张了张嘴,竭尽全力地喊了一声:“玉露!”
“玉露!”
萧如初猛地惊醒过来,她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绣着缠枝莲的罗帐,耳边传来唐怀瑾关切的声音:“夫人?”
紧接着,一只手伸过来,抚在她的额际,轻轻拭去那些淋漓的冷汗,唐怀瑾低声道:“夫人做噩梦了?”
“没,”萧如初摇摇头,道:“不是噩梦。”
她顿了一下,仿佛定了定神,又道:“不是噩梦,我见到玉露了。”
唐怀瑾沉默片刻,尔后温声问道:“她与你说了什么?”
闻言,萧如初的呼吸微微一滞,语气艰涩道:“她说,我与她之间的缘分已尽,是她命薄……”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几近哽咽,那些堆积在心口的悲意霎时间倾巢而出,在这寂静如水的深夜里,她终于大哭起来,仿佛幼时丢失了心爱的物什一般,带着声嘶力竭的哀伤:“分明是我命薄……是我……”
唐怀瑾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听她抽抽噎噎地狠声道:“夫君,我好恨,若叫我知道那人是谁,我必要他死!”
唐怀瑾缓缓应答:“好,都依夫人的,必叫他死。”
萧如初哭了好一会,这才累极,沉沉睡去,唐怀瑾就这样抱着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女子柔顺的青丝,温柔到了极致,他的声音在安静的黑暗中响起,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安心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