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火葬场了吗(77)
男人的下巴上有淡青色的胡茬,如今闭目靠在后面的软枕上,竟然有一些……
脆弱?
她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了一跳。
“臣妾为您捏肩吧。”
良久,她终于鼓起勇气向前走了一步,却措不及防对上了他睁开的眼睛。
对方的眸中还带着细微的血丝,没有笑意。
帝王唔了一声,没有拒绝。沈倩倩壮着胆子将微凉的手指搭在他的身侧,却觉得陛下身上烫的吓人。
“您发热了?”她一惊,脱口而出。
楚凭岚有些迷茫地抬眼:“是吗?”
这个时候不应该去看太医吗?
陛下问是吗是什么意思?
陛下若是昏在此处,淑妃娘娘和太后会不会拿我问罪。
她脑中一瞬间过了千回百转的念头,总觉得如何做如何说都是错的。
沈倩倩不知怎么应答下去了,白着脸僵在原地。帝王良久没有等到她的动作,无奈地摆了摆手:“罢了,你去一旁侍候吧。”
圣上深夜前来却不说话,只是
年轻的妃嫔诺诺地应声,她向后爬着退了两步。
她的动作惊扰了帝王,男人皱眉睁眼却一瞬间定格在她的鬓边。
“你这个簪子……?”他将手中的茶盏扔在了地上。
瓷片崩裂,连带着人的心也跟着颤了又颤。
“大胆。”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让春和殿中上上下下跪了一片。沈倩倩吓得跌坐在地上,连忙叩头请罪。
“臣妾不知做错了何事,还请陛下明察!”
对方阴冷的视线落在她的颈侧,让女人有一种预感,对方真的会杀了她!
可是这怒从何起啊?
瓷片和茶叶顺着水流淌在青砖上,染湿了地毯。
簪子被德庆抽了出来呈在了帝王身前,上面素金的花纹已经斑驳,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楚凭岚知道,那里原本是一只凤凰。
他死死攥着那根簪子,闭上眼,压抑着喉中的暗哑:“去查,皇后的东西怎么会在此处?”
一年来,他从未踏足过中宫,不许吊唁、不许哭丧。
他不想听到任何人用任何方式提起那个名字。
可是就在今天,面前这个女人竟然带着这支簪子招摇过市,就好像明晃晃地告诉他——人死灯灭是既定的事实,她的东西也将归属于他人。
沈昭仪,她怎么敢!
帝王捻着珠串的手顿住,几乎是爆起了青筋。
德庆也慌了,中宫到今天也未曾修缮,自然无从谈起将皇后娘娘的遗物重新整理。这簪子娘娘未入宫前便带在身上,做了皇后也不曾摘下。
沈昭仪闻言彻底脸色灰暗下去,此物怎会是皇后娘娘的遗物?既是遗物,又怎么会被内务府轻而易举地拿出来送到各宫。
她的头发披散下来,惶恐地跪在原地。
圣上的周身气势太过迫人,让她一时不知男人是悲伤、愤怒亦或是思念。
“皇上明察!这簪子实在太过简朴素雅,臣妾万万也不会想到是皇后娘娘所用过的东西。若臣妾知道,哪里会做出如此逾矩之事啊……”
沈倩倩未等到内务府的管事前来回话,好似再也受不住帝王审视的目光,崩溃地哭出声来。
她向前跪爬着几步抓住他的靴子,满心满眼的绝望。
“臣妾有罪,却是无心之失啊皇上。”
楚凭岚没有说话。
他心中隐隐作痛,却不知着不详的预感从何而来。
那根簪子被握的太紧,在他手心留下了纹路的痕迹。殿中死寂一片,只剩下沈昭仪的啜泣的哭噎。
内务府总管深夜被带到了春和殿,他着急的连一只靴袜都未曾穿好,慌忙踢踏着鞋便跑了过来。
当得知发生了什么后,他哭天抢地地发出一声哀嚎:“圣上,这东西是寻庭一年云儿姑姑亲自送到内务府来的,奴才也不知道是皇后娘娘的旧物啊。”
“云儿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你怎会不知?”男人虽疲惫刻骨,但仍一针见血。
总领太监叩头。
寻庭一年大火前夜,云儿姑娘确实到内务府来过一趟,当时她带了好多的金银首饰与金线珠花。
「皇后娘娘说这些东西太多太好,不如先放在库中,往后若是旁人能用到便最好了。」——云儿姑娘如是说。
既然皇后娘娘不要,他就着人入库清点,分了好的改制一番送去了各位小主太妃处。至于那些老的旧的,似乎就重新锻造了。
不知怎的手下人做事没规矩,怠慢沈昭仪,竟然独独留下这一根金钗送了过来。
”你是说,她所有的东西,只留下这一根…”
帝王的声音有些暗哑,地上的人跪趴着,看不清他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