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火葬场了吗(71)

作者:顺匀

——帝王之哀,便要普天同悼

她百无聊赖地翻过下一页,除夕是先皇后的生日,有些人撑了一整年不发丧也不许人动那片废墟,装的好像真像被气疯了一样。

想不明白就慢慢想呗,想到最后能有什么出路?彼此不过都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就是因为不能回头,所以才不承认自己错了。

淑妃娘娘笑了一声。

“娘娘的书里有什么乐子?”

“无事,”女人摘了护驾轻轻打着圈揉额头,随口说道:“笑被火伤了眼睛的人当然看不得了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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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的时候林奇进宫面圣,同道而来的还有驻守西北的那名官员。

臣子穿着朝服,面色露出几分犹疑:“圣上的图纸画的已经很清楚了,可是不知为何招工却无人愿意。”

圣上登基之后薄赋税轻徭役,大大小小的修缮均是从民间招募工匠劳力。

平定齐国后帝王有心修一条运河联通两地,齐国地北干旱缺雨,再修些水利灌溉农田。可是纵使帝王亲自绘图,民间也反响平平。

不是说干不了,而是说无人愿意。

官员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不敢轻易禀明圣上,于是带着林奇将军说情讲理,力求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齐楚运河是百年大计,工匠并非苦役,又有齐国的人一同修建。臣实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去?”

国库拨了如流水般的银子,若是干活便能贴补家用,从前楚国的河道都是这般修成的,工匠百姓均感念圣上恩德。

他抬眼打量着楚凭岚的神色,对方似乎并不意外。

——帝王莫非早有猜测?

他压下心中的震惊,默默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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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帷帽的女人吩咐仆从等候在外面,独自进了厢房。

她脸上还带着泪和不敢置信,一见到厢房中的人就哭着扑了过去。

“他好狠的心!”

国师神色僵硬地没有还抱回去,只是撑着身子不至于歪斜。

昔年的娴妃如今也见了老态,她沉寂在宫中太久没有盛宠,丝毫不显当年风华万千。

美人迟暮却仍是美人,她哭的好像要断了气,可是话中的恶毒诅咒却难以让人心中升起一丝一毫的怜惜。

“竟然是他亲手将他外祖家一事透露给当年的废太子。”

娴妃简直无法相信。

当年四皇子一脉如日中天,他怎么舍得自断臂膀?

可是偏偏这些日子桩桩件件的所有事情都在告诉她,寻涪四十三年圣上贬斥济州巡抚连累四皇子失势是他亲手所为。

他为的是什么啊!

娴妃恨的连身份脸面也不愿顾及,直接破口大骂起来。楚凭岚外祖丢了官职,全家彻查——济州巡抚满门抄斩流放西疆,那是她的表亲。

他们就算做错了什么被查出来,也不该是楚凭岚亲手所为。九子夺嫡之际,他发的什么疯要将自己置于险境?

她心中的问题像雪片一样多,问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求一个答案,还是在发泄对自己亲生儿子的愤怒,或者恐惧。

他登基前后做了太多意义不明的举动,这让她不得不警惕——他究竟想做什么?

国师叹了口气。

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盘已经终结的棋局。

当年太子迎娶国寺神女的大婚前,四皇子曾经到国寺同他对弈。那时对方棋差一招,被他险险取胜。可是对方走后他却发现若抛弃棋艺规则终结于此,恐怕再有三招楚凭岚便能反败为胜。

如今棋盘上的黑白子积了厚厚的灰,有一枚白子却干净的发亮——可见对弈之人有无数次坐在这盘棋边,思考着落子何处方能扭转乾坤。

“两年过去,我找不到他的破绽。”

国师似乎是在说棋局,又好像是在说朝堂。

楚凭岚在供奉齐文宣罕经前露出破绽,故意避其锋芒甚至不惜沦为天下的笑柄谈资,就是为了让先皇宽心。

当年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比任何人都早地看出了帝王对于年轻子嗣的忌惮。

自断臂膀何尝不是弃车保帅?

更何况娴妃外祖失势,更免了今日外戚专权的局面。一石二鸟。

他济州巡抚的命和一场大婚算计了所有人,因为他知道供经不是结局、立储也不是最后的答案,他的野心远比此更加深远。

废太子楚凭萧自认为东宫落成棋局终了,殊不知对弈者的局才刚刚开始。

一方已经偃旗息鼓,一方尚未锋芒出鞘——谁输谁赢早已注定。

“他,算的好啊……”

听着国师对帝王的叹服,娴妃四处打量了下如今国寺破败萧条的样子,抿唇讥讽:“你赞许他,却不知他害的你落入今日处境。”

“这不是结局。”国师苦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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