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火葬场了吗(42)
“四殿下写的信,姑娘怎么从未回过?”
平儿小心翼翼地开口,手指掐在掌心之中。有人递了消息,让她问明白美人的心意。
挽禾笑了笑,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些一点一滴的复杂情绪压了太久,已经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思索片刻后说:“有点不熟悉了。”
何止是不熟悉。
她记忆中的少年会在除夕时醉酒舞剑,为她带来一枝红梅。有时撒泼的香客找上门来,他带着面具三言两语就能将人赶走。平安哭闹不止,他嫌弃地不行,也会皱眉去哄。
可是她最近惶恐地发现,她似乎有些想不起来十七八岁时的楚凭岚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
早在很久之前,
他在京城的时间越来越少,身上的伤越来越多,笑容变少了,说的话也越发晦涩。等到成亲之后的这半年中,她唯一清晰的印象是那夜男人皱眉隐忍的汗水,
还有太子出事时的冷静万分。
她记忆中潇洒俊逸的少年变成了一个男人,他有她看不懂的欲望。
平儿探究的神情让她觉得有些难堪。
美人低下头,用一本佛经匆匆盖住那封注定不会有回音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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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凭岚从行宫中出来,林奇候在一旁忙迎接上去。
“主子…”
男人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楚凭萧见到他发了疯,几乎砸烂了所能见到的所有东西。临走时对方躺在书房的椅子中,将毛笔精准地投进了笔架,狠狠地说:
“楚凭岚,你会后悔的。”
男人无所谓地笑笑,成王败寇,这样的话何所畏惧。
四皇子利落地翻身上马牵起缰绳向国寺赶去,今日他约了那个人于后山相见。他此时不知心中是何滋味,但他想……挽禾于他,是有些许特殊的。
他也许给不了她想要的,但是荣华和名分不会薄待了她。
等到时,她已经在那条通向山间的小径前站好,撑着一把青伞等他。
男人下马将她拥入怀中,感受到她稍微的僵硬,他柔声道:“从未见你回信。”
挽禾抬眼,措不及防地撞进了他温柔的眸子。
她勾了下唇角,如实说:“近日不知怎的,不爱动弹。”
“那我就多来看你。”
男人没有多想,牵起她的手向其中山中走去。
如今的雪还未化开,山间清脆的松柏上落了层薄薄的糖霜,景色让人心中一片安宁。
石阶湿滑,他的手搭在她的后腰处虚虚地护着。
挽禾侧头去看,从未见过他这样耐心的样子。有一瞬间她像是被蜜糖塞进了唇齿,可是心中却坠坠地不安。
她是废太子之妻,他是如日中天的皇子。
也许美好是镜花水月。
可是哪怕只有一瞬间,也让她犹如飞蛾扑火一般。
楚凭岚看着周围的景色,身边人娴静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去想——如果那个小姑娘能活到今日,恐怕也是这样的美好。
她前些日子的异样有些不同寻常,他的眸色微深。
挽禾于他,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环。
行至半山腰,美人突然看到山林之中有一个挣扎着不能起身的动物。
它细长弯曲的角无力地将头靠在地面,通体棕褐色的皮毛已经失去了大半的光泽。
那是一头鹿。
她忍不住凑上前去看,那鹿喘着粗气,已经奄奄一息。
——它深陷在雪里,连日滴水未进,没有丝毫的力气
挽禾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就听见匕首出鞘的声音,她眼睁睁地看着楚凭岚割开了掌心将汩汩涌出的鲜血喂与鹿喝。
她咬住唇,惊讶地不敢说话。
“无妨。”男人蹲在地上,抬眼安抚她。
“你……一向不是这样的人。”她的眼神中有着心疼、和复杂。
年少时的他只会笑着让她去摸摸,说好不容易见到了,不摸就算亏了。
楚凭岚目送着鹿远去,随意将手抱扎了几圈。闻言没有抬头,轻描淡写地说:“我只是觉得,你会想救它。”
楚凭岚笑着望过去,在她清澈的眸中看到了自责。
对他怀疑的自责。
第19章
寻涪三十年,
济州的夏日最是闷热,让人心中没由来的烦躁。
小宫女吃痛皱眉,胳膊上被主子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她咬着牙赔着笑,蹲下身凑过去问:“月姐儿怎么在这呀?”
小女孩不认得她,有些害怕地小碎步跑到了回廊的柱子后面。
瞪着大眼睛好奇地望过来。
小宫女不敢回头看主子的神色,压着嗓子里吓得要脱口而出的尖叫继续问:“月姐儿今日来的早,昨儿个有没有来啊?”
陈秉月还抓着那个硕大的荷叶,点点头,又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