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嫁作商人妇(95)

作者:玉胡芦

福惠看着小两口儿眉目传神,明明不说话,那眼神来去之间也好似把言语说透,不由抿嘴附和道:“要我说,照这般速度呀,哪里用得着二年,怕不是还未到明年这时候,胖小子就已经出来了。”

颖儿跪在凳子上舀粥,闻言眨着澈然的双眸问:“娘,胖小子是谁,他会抢我的三叔吗?”

福惠点他额头:“个小淘气,什么抢不抢的,胖小子也是你弟弟。等你三叔呀,在小婶婶的肚子里怀上了骨肉,小婶婶就给你生弟弟了。”

她说得嘴快,秀荷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云英端着乌鸡汤走进来,连忙暗怪了福惠一眼:要死呀,说得那般直白,叫弟妹听了好意思?

福惠吐了吐舌头,她心直嘴快,心眼儿却不坏。见碗里的粥见底了,便在脸上拍了层粉儿,吃吃笑着和云英一起去了隔壁的茶庄。

婆婆催秀荷把鸡汤喝下,秀荷给颖儿匀了半碗,又把其余的肉叫岚儿和桑儿吃了。回屋拿了把油纸伞,准备先去青红酒铺看看老关福,过晌午了再去绣庄上赶工。

庚武亦要去城里办事,遂一同与她出了门。

姑娘出嫁了,可不兴无事总往娘家跑。一段日子没有回酒铺,老关福也无声无息的,一个消息也不晓得叫人给她递。

昨儿个中午美娟头晕,秀荷替她去朴仁药店买清风丸,进门恰见二蛋提着几包药走出来,看见自己忽而头一缩就想躲。逮住他问是不是红姨病了,连连说不是,问是不是老关福,又支支吾吾地说不清。

二蛋是红姨的命根子,虽然是捡来,却机灵聪敏又贴心,红姨不想把他放在怡春院里和窑姐儿们混着养,最近便叫他随在关福的身边,跟着打打下手,将来也好学一门吃饭的本事。

秀荷不由生起挂虑,怕不是老关福哪里不舒服了,不愿意叫自己知道。今日便请了庚夫人,趁上午回去瞧一瞧。

洋铛弄虽小,住的人家却雅意,绵绵秋雨把红花落叶洗涤,走过去尽是那花草淡淡清芬扑鼻。青石铺就的小路湿哒哒的,绣鞋儿踩上去须走得十分小心,不然怕脚底下忽而打滑。

秀荷揩着帕子与庚武一前一后。

庚武精致唇线勾着笑弧,低眉睇了眼秀荷嫣红的脸颊:“刚才偷踹我。”伸出手想要把她牵住。

方才在家里头,夫妻俩的秘密须一块儿掩藏,这会儿出了门,可不能不与他算账。

秀荷拍开庚武,羞忿地剜了他一眼:“你晓得我为什么踹你,早上我才试着动一动,它就吱嘎吱嘎地摇晃。要是被嫂嫂们知道,我不要见人了。”

成亲前早就晓得他坏起来是一匹挡不住的狼,这一趟旷了他十余日,回来后那狼性武烈得只叫人招架不住。最后连双颊都麻得不像是自己的了。如今那一只靠墙的床腿崴了条裂缝,今夜都不晓得与他怎么睡。

庚武适才恍悟颖儿同秀荷说了些甚么,便好笑宽抚道:“颖儿人小个头矮,黑漆漆的,旁人无事谁会钻去床底下看。那床原本就不结实,下午我去城里再买一张新床替换,你看这样可还满意?”

“你敢?”秀荷可不要听,轻含着唇瓣仰头望庚武:“才成亲没多久床就坏了,叫一院子人怎么看我……都以为是我浪呢。”

那最后的一句声儿低低,一双汪水的眼眸藏着羞红,明明是生气,奈何娇娇小小的站在胸口下,只叫人硬不起心肠。

庚武捻磨着秀荷下颌,清润的嗓音抵在她耳畔:“那么全怪我不好了,原来昨夜缠在我身上不要不要的,乃是一只魅化成人的妖精,如此可怎生是好?”

看一张隽颜含笑,说出来的话却只叫人生气。

“随便你爱说,我与你不认识。”秀荷从庚武的怀中挣出来,提着伞柄往回走。

那胯骨儿摇摇,一抹秋香褶子裙儿左左右右,她自己在前面走路,不晓得后人看出来多少风情。

庚武不由勾起嘴角:“方才还说与我一同看望岳父,这又是准备往哪里去?”

“回家,昨晚上给阿爹做的糕点忘了拿。我今儿宿在酒铺阁楼,你自己看着办。”女人在前面应,声音脆生生的,不爱理人。

他心中便如虫儿抓挠,对她又气又爱,几步缱风随她过去。

庚夫人带着三个孩子不知去了哪儿,庭院里空空的,院门半开。一个婆子在扫地,一个在洗衣裳,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碰在一起不免话多。

“……绵绵沙沙的,不要说两个少奶奶了,就我这一把老骨头,也被娇得呀,浑身骨头都酥了。”洗衣的婆子背对着院门,看不见门外有人正欲踏阶而来。

“谁没个年轻时候,从前两位少爷少奶奶不也是这样恩爱?”扫地的婆子嗔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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