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京越关山(162)

作者:时兰皋

裴简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你啊。”

把人放在床上,他转过身准备去外头吩咐人拿醒酒汤来,步子还没迈出,腕骨掌根处倒是先攀来一只纤软微凉的小手。

他回身,就见小姑娘正抬着头,眼眸又湿又软,像一汪盛了柔暖春意的清泉,缱绻地看他。

顾灼其实醉得不轻。

她离开花园后就回了主院,在房中等着裴简,也想着该如何与他提起再没多久她就要离京的事。

可她想不到。

或者说,也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想面对。

这一个月她都在逃避,逃避跟裴简说明白他们的未来,逃避他们最后的分离。

时间的刀悬着,她像一条濒死的鱼,尽情享受最后的欢愉,刻意忘掉将至的死期。

可倒计时终于来到最后一刻,她被迫清醒。

清醒地被痛苦淹没,浮浮沉沉,不得喘息。

顾灼让惊雨去拿些甜酒。

甜能解苦,酒能解愁。

她知道那个酒烈,她没想喝醉的。

可心里揣着事儿,小口小口喝着,不注意就贪了杯。后来觉得热,去小榻上躺着吹风,酒劲儿渐渐上来,脑子里便越发迷糊了。

可即使迷糊着,她也看不得裴简转身离开她。

她拉住他的手,突然就觉得好委屈:“你要去哪儿呀,你别走,陪着我好不好——”

柔净眼底映出男人的身形,像是在配合她话里那股子乖软请求的意味。

阴影笼罩下来,尾音猝然收束,化成一声被堵住唇舌的唔哝。

顾灼还懵着,微张的牙关没有半点儿防守的意思,很快就被凶狠地侵.入。

裴简吻得又急又重,肆意卷走她口中的甜津和酒香,将人缓缓放倒在缎面软被上。

她毫不设防的眷恋和依赖,是能要他命的温柔利器。

他求之不得地俯首称臣,心甘情愿地束手就擒。

指腹滑过她暖潮手心里的纹路,嵌进她指缝,紧紧扣住。

一时间,整个室内只剩气息互渡交缠发出的啧啧水声。

灯烛昏沉,将两人的影模糊地映在墙上。

衣服剥下两件,胡乱堆在床尾,静静听着哼.吟逸出又被吞噬。

敲门声突兀响起。

“王爷,尚衣监丞求见。”

裴简放缓亲吮的动作,安抚着在他身下软得不像话却突然伸手揪住他衣领的小姑娘。

微微分开的唇间隐约有银丝拉扯垂坠,牵出一派靡艳之色。

他又亲她一下,手指捏她软润耳垂,低哑的声在安静的床榻之间有种浓重的欲.色,却是哄她的温柔语气:“我很快就回来,我不走。”

顾灼那双桃花眼沁着水,眨几下,似夜海浮碎星。

她对裴简的话有种本能的信任,轻轻应了声“嗯”。

-

尚衣监丞是来交差的。

几月前,这差事由王府玄卫副首领传摄政王令,秘密吩咐下来。

顾小将军进京前的那段时日,摄政王经常到尚衣监来询问制作进度。

也不催促,甚至专门叮嘱绣娘和工匠,须精雕细琢、尽善尽美,切不可赶工滥造。

但是也足够尚衣监上下感到压力极大了。

尤其是监丞。

回回都提心吊胆,生怕有人答话不妥惹恼了摄政王。

这还是其次。

毕竟他在宫里待的时间不短了,这两年关于摄政王残暴狠毒的流言传得再离谱,也没见哪个宫人是因为说错话就被拉去砍头的。

但是没人不怕摄政王。

那张脸沉下来、浑身散煞气的时候,任谁都得想起两年前悬挂在宫门外墙上的那几颗死不瞑目的脑袋,再在心里悄悄提醒自己一句“阎王杀人不眨眼”。

但是,比阎王冷脸更吓人的,是阎王突然慈眉善目起来。

一开始,监丞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后来观察多了,倒真是有几分确定——

摄政王每次看到那些红锦金纹时,周身气场就会柔和下来。

尚衣监丞是个聪明人,很快想明白其中缘由。

于是,他压力更大了。

摄政王有多看重会把这凤冠霞帔穿在身上的人,他们尚衣监就得多仔细小心精益求精。

这不,完工后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任何瑕疵,才敢送到摄政王面前。

之所以天黑才送来,不是他们不知礼数,而是因为先去过一趟将军府。

被告知摄政王和顾小将军今日在王府,尚衣监丞才又带着人匆匆调转了马车头。

把黑漆描山水纹的大小箱子放在外间的罗汉床上,又答了几句摄政王的问话,尚衣监的人就离开了。

惊雨得吩咐去厨房拿了醒酒汤来,放下后也无声无息地出去了。

门“吱呀”一声合上,并没有惊扰内室的两个人。

顾灼躺在枕上,困意浮上眼皮,又舍不得睡,全靠一些执念撑着:“他们来干嘛呀?你待会儿要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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