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骨+番外(35)
蓄短发,女生男相……周少铭的眉头不由凝了起来,这个词儿与“男生女相”不过二字之差,然而对于一个尚未开长的孩童,这二者又有什么差别麽?
“你可查过她在荆州之前的经历?”周少铭问。
“之前一片空白,无处可查。”张葛跟随将军多年,自是知道他喜好的,最厌恶的便是那些没有规矩的妇道人家。见周少铭听后不语,便小声探问道:“将军,可是这恶女曾经得罪过你?若是,不妨让卑职派人去收拾收拾!”
周少铭尚沉浸在凝想中,闻言抬起头来:“收拾?……如何收拾?”
张葛便猜测这个赵珂果然把他得罪了,便双手在前胸拱拳,铿锵答道:“此女劣迹斑斑,毫无节操可言!她若是不知廉耻,勾引了将军,属下便派几个粗犷士兵,前去戏她一戏,从此消了她的痴心妄想!”
……
“此女甚是皮厚又狡猾,怕是吓她无用。”周少铭的声音有些不悦。眼前浮起阿珂娇小的身影,被几名扮作流氓的士兵拢在中间频抛媚眼的软骨之姿。
张葛抬头,看到他脸上少见的掠过一丝阴云,更加笃定那赵珂对自家将军做了见不得人的侵犯,言语间自是越发的铿锵卖力:“将军说的是。那属下便亲自上场收拾那恶女,不惜一切替将军解围!”
周少铭望着张葛俊朗帅气的模样,眉头却凝得越深了,咳了咳嗓子:“此等小事一桩,怎能劳烦副将这般为难,由她去了就是。”想了想,又问道:“可听说她近日在忙些甚么?”
这下张葛便有些拿捏不定该怎么说了,踌躇道:“将军是要听那好的,还是不好的?”
“你便先将那好的说来。”
张葛眉间一喜,将军果然没有被美色所诱,便痛快道:“好的便是,此女近日时常男扮女装混迹于香街粉巷,属下时常值夜时遇见她在楼里同那伶人小倌喝酒嬉戏,言谈间甚是放浪无形。然而听说囊中羞涩,频繁赖账,怕是用不着我们揍她,她便已经被人收拾去了!”
他本是好心,以为替自家将军甩去了一个大包袱,哪儿想话未说话,周少铭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跟随将军近八年,张葛第一次发现自己很拙计。
“那不好的呢?”周少铭沉声问道,摊在桌上的墨笔早已在纸上晕出一大片儿墨迹。
“不好的便是……她、她此刻正等在门外……属下怕是那恶女被人逼债,前来向将军借钱,故而一直晾着不允她进来。”张葛惴惴地指了指窗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得对了还是错了。
周少铭抬头,这才看到围栏处不知何时早已立着一名娇小女子,着水红色小袄儿,窄窄的袖子,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手上却抱着一件厚大的皮棉袄儿,那是他送去云裳成衣坊修改的新年衣裳。
此刻天空正下着鹅毛大雪,看起来她应是等了许久,脸儿粉扑扑的,冷得直跺脚。大白在她膝下与她亲昵,她一边满眼温暖,一片却又假意对它不理,做作极了。
真缺钱到了这份儿么?周少铭的脸色这才稍霁,勾起精致嘴角:“继续让她站上半日,再将她的衣裳接过来……只说工钱我已亲自同柳老板结过,她空等无用。”
“是……”果然不愧是大陈第一绝情不好女色男。张葛擦着汗出去了……见鬼,大冬天的怎么还能出汗!
……
“嗷呜~~”围栏旁大白眼巴巴的等着阿珂相认,阿珂甩又甩不得,认又不敢认,被它软绵绵蹭着,只觉得良心都不安了。见前方走来一道腰间持剑的黑衣少将,忙抱着衣裳走上前去:“军爷怎的现在才来,冻得我手指头都要僵硬,这误工钱可耗不起啊。”
市侩恶女,果然一开口就是银子。
张葛的表情便有些嫌弃,闷声不吭将衣裳抱走,走了两步,见阿珂表情讪讪然,又觉得这种女人不对她说些狠话不死心,便阴着嗓子道:“不是什么人都是你能喜欢的,日后无事不要借口来禁军营!”
……什么喜欢不喜欢?
阿珂听得云里雾里,心里头急着银子逛青楼,便赶紧追上二步:“那也得把工钱给我结了啊!”
“止步。”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呢,胸前就抵过来一只长剑,张葛凝着阿珂那张看起来清秀灵透、实则灵魂肮脏无比的俏脸儿道:“工钱我们将军已于柳老板结过,你若再对他痴心妄想,别怪兄弟们不饶过你!”
该死,谁对谁痴心妄想了!
阿珂眯起眼睛,这才瞥见不远处那个窗门洞开的营房,有年轻俊逸的青年武将着一袭天青色长袍,正埋头在案前写字,一缕墨发从鬓间垂下,遮住他半张倾城之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