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君(32)
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话,裴晓葵抬起眼来,随后才回道:“取自晓日晨葵。”
“原是如此。”赵舒恒是知她是念过书的,每次同她讲话,都觉着她谈吐和府里的旁人不同,心里只念她只在府里留做一个婢女实在可惜了。
“对了,”赵舒恒自圈椅中起身,行至桌边自抽屉里取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展开后里面躺着一枚小巧的青玉坠子,他将小盒子递到裴晓葵的脸前,“这个送你。”
裴晓葵打眼一瞧,金玉之流她不曾多作接触,更分不出个好坏,只是想着若是赵舒恒的东西,那定是极好的,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抬眸瞧他,眼中略有不明,“表少爷,您这是......”
“这是我前几日上街时买来的,本打算待归乡时送给母亲,可是姨母见了说这颜色太俏丽,母亲那个年纪戴怕是不合适,正好你在,便送予你了。”
“无功不受禄,这怎么好白拿表少爷的东西呢。”裴晓葵抿嘴一笑,而后摇了摇头,眼中灵光闪动,笑起来脸颊微微鼓起,看着甚是可爱。
“谁说你无功了,”赵舒恒声线温和,看她的眼神中亦是带着一抹柔光,“自你来梅园,做事仔细小心,我病中又特意前来照顾我,仅这一点,这东西你便拿得。”
“快收下吧。”他拿着盒子的手又往前微探一分。
裴晓葵的手在裙后抿了两下,有些不好意思,踌躇了会儿最终还是将手抬起,双手接过他手上递过来的那只小盒子。
上面好像还有他手指的温度,裴晓葵喜笑颜开,“谢谢表少爷。”
……
这会儿梁舟迟已然在云鹤楼中招了一群狐朋狗友喝的微醺,他坐于正位,身后靠着窗,只微微后仰便能听见窗外的江水连绵之音。
喝到兴时,有一位公子红着脸凑了过来,腆着一脸笑意殷勤道:“梁少爷,城东才开了一家赌坊,要不要去玩玩?”
梁舟迟想都没想轻笑着摇头道:“我一不赌,二不嫖,那种地方,我从不踏足。”
“您看看,梁少爷,您这墨州城第一阔少活的也太没劲了,除了喝酒就什么都不做?”
梁舟迟并未答话,只是笑笑,那公子还想说什么,只听雅间门外一阵杂声传来,随之便听一女子尖声响起,门板自外被人扑开,一女子正摔倒在地上,一脸恐慌。
众人齐齐看去,随之钱富自门外进来,一脚踢在那姑娘的背上,“还敢跑,敬酒不吃吃罚酒!”
梁舟迟抬眼朝门口看去,钱富这会儿才觉不对,一阵侧目环视房内,正与梁舟迟目光对上。
那瞬间钱富眼中划过一怵,稍缓了会儿后才硬着头皮挺起身板,故作硬气的冷笑一声,“呦呵,都在啊!”
皮笑肉不笑。
上次被梁舟迟打的那一顿可谓让他颜面尽失,现在身上的淤伤还未消散,怎知这会儿又碰上。
坐在梁舟迟身侧的公子目光自地上姑娘的身上移到钱富脸上,笑道:“钱少爷今日兴致不错啊!”
他这话中含有深意,在座各位全听的出来,都在看热闹似的笑着。
地上被他打的姑娘是这云鹤楼中的,平日靠唱些曲子糊口,模样倒是很俊俏,钱富每次来都要时不时的调戏两句,今日像这般动手,还是头一次。
钱富嘴角的淤青这会儿还在隐隐作痛,他顺着那人话头道:“本少爷今日赏了她一些银钱,谁知道这丫头连杯酒都不肯陪我喝。”
那公子又笑道:“钱少爷,这就是你得不对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姑娘家,你要懂得怜香惜玉,这好皮好肉,打坏了可怎么办!”
那姑娘见着有人为她解围,好似看到了一些光亮,忙朝着那位公子爬过去,紧紧抓着他的衣摆哭求道:“求公子救命,求公子救命!”
姑娘目光绝望,丝毫不觉方才这公子那一番话并非是为她解围,只不过是闲着打趣罢了。
那公子一见自己的衣摆被人扯住,十分厌弃,一下子将人踢开,“去去去,一边儿凉快去,别耽误本少爷喝酒!”
这一举动,又惹来屋里众人一声声笑,姑娘垂泪,身子瑟瑟发抖,眼神如死灰。
随后钱富又将人从地上扯起来,拉着便往门外走,此时只见一直冷眼旁观的梁舟迟喊了句:“站住!”
声音不大,却震了满堂,房间里的人默契的将笑容散了,目光齐齐望向梁舟迟。
钱富回头,正与梁舟迟目光对上,钱富眼中凶狠一闪而过,之前的事还历历在目,这会儿他心里有些发虚,“梁舟迟,你又想做什么?”
梁舟迟后背倚在窗上,下巴微抬了抬,“将人放了!”
“梁舟迟,你未免管的太多了些吧,”钱富硬扯着姑娘的胳膊将她拎到身前,“她跟你有关系?还是你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