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和亲嫁暴君(163)
“鸢鸢, 我可怜的鸢鸢…”淮南王妃泪流满面,泪水直浸透了帕子。
作为慈母,听到朔北的消息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沈鸢,她嫁到朔北与她南北两地的女儿!
淮南王也抚着袖子擦泪。“她在朔北,至少没有战乱,应该还好…”
“还好?”王妃闻言顿时怒火中烧, 杏目圆瞪:“她一个人在草原上, 娘家都没了, 现在夫家又南下屠戮,她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那些朔北人会怎么对她?她怎么可能过的好!”
说到后面她实在是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只掩袖呜咽。
那些草原人多么野蛮, 多么凶残。听说大余的汗王入了京都城, 把还没来得及逃走的宗亲男女都抓了个遍,将他们关在羊圈里地牢里,对他们极尽羞辱毫无怜悯。
鸢鸢一个泡着蜜罐长大的娇滴滴的小姑娘, 又怎么在朔北汗王的手下过活?他会不会经常殴打她,会不会羞辱她?
王妃简直想都不敢想。她实在不敢想自己从前放在手掌心里小心呵护的女儿现在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淮南王也不敢再想, 只好自我安慰:“鸢鸢上次来信说, 汗王对她不错。听说他占了并、幽两州后严格管制士兵没有乱来, 理应不会在这时对鸢鸢落井下石。”
王妃根本不想理会丈夫。报喜不报忧, 这个道理他不懂吗?鸢鸢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真的一点不关心吗!
她直接青着脸离开了房间。
紧接着去了王宫。
这里已经被皇帝与太后所住,宫人通报后,她见到了陈太后。
说了没几句话,她就红了眼眶,又开始拭泪。
不用她说原因,陈太后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她是为了谁落泪。陈太后只是看着,然后默默地推过来茶盏。
自从她逃到扬州,淮南王妃就经常来见她闲聊,每每说到兴处又总是欲言欲止。
陈太后心里都清楚,淮南王妃一直介怀自己当初选定沈鸢和亲的事情,但又因这件事使得她们两人之间多了一层微妙的联系,再加上陈太后自己的女儿也在战乱里失踪,两人的相似境遇总难免生出同病相怜之感。凭着这爱恨交织的关联,淮南王妃每每有不能在丈夫面前诉说、不能在小辈面前流露的情感,都会在自己这里抒发。
陈太后一开始并不太想听她哭哭啼啼,但时间久了,她却也莫名地想念淮南王妃的红眼圈。因她在这里,在沈珏的掌控中,亦有痛苦与孤寂。
终归是同病相怜之人才能共情。
王妃接过陈太后推过来的茶盏,抿了一口,放下茶盏又露出红红的眼睛。
“我可怜的女儿。”她擦泪:“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陈太后说:“她现在草原上至少没有战乱,不用像我们每日提心吊胆。”
王妃摇头:“可中原这副景象,她在朔北会受什么待遇?她得多么艰难。只怕,只怕朔北的汗王也会对她不好。”
又掉下泪来,都被陈太后看在眼里。忽听耳边一声轻轻的喟叹,王妃抬起眼。
“朔北人应该,应该不会对她不好。”陈太后突然低声说。
当初朔北使臣来朝,独孤侯和巴图喝过几次酒,那时巴图就说过沈鸢的境况。后来独孤侯受命出使,也在到达朔北上都的当晚向京都寄回了信,在京都大乱之前送到了陈太后这里。信上独孤侯好心提了一嘴,沈鸢的处境。
曾经的种种,突然一齐涌入脑海,变得无比清晰。
这是在想甚呢?陈太后自己都有些惊诧,明明她心里最嫉恨王妃和她的女儿,明明她心里的骄傲在遇见她们时都受到冲击…
但她却忍不住继续说下去:“去朔北的使臣说,绍阳过得很好,能进朔北的大帐,能有卫兵护卫有许多侍女服侍,汗王还会教她骑马射箭…是十分爱她的。”
淮南王妃怔住,一滴未干的晶莹泪珠勾着眼角缓缓滑落。
“真的吗,他真的这样说的吗?”她颤声求证,生怕是对方在编故事安慰她。
陈太后说:“是真的。使臣见到她本人,还觉得她长高了不少,脸色也红润。”
王妃就把脸埋进帕子里,少顷抬起头,脸上有了欣慰。
王妃欣慰了,反倒是陈太后落了泪。
王妃赶忙反过来安慰她,说什么安乐公主会找到的,吉人天相不会有事,之类之类的。
转而又说到太后尽管在这居住休养,江南水系发达,凭着江河足以阻挡蛮族大军,她在这里,十分安全。
说到前面时还好,但提及后面那些话,陈太后反倒泪水更猛,总也止不住。这倒把王妃吓了一跳,以为一不小心说错话了,忙要端茶安抚。
却见陈太后抬眼瞄了一下外面,那门外正站着宫婢,虽有帘子格挡,但宫婢的身形仍隐约透出来,紧挨着门帘似乎在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