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殿春+番外(9)
太素了,该带点重彩的,如松石、滴翠、红玛瑙……
两个人的距离渐近,但又隔着恰好的礼数,赵究偏头思索时,双目比渺茫远山更美。
最后,沈观鱼将桌上的菜肴一一介绍了个遍,所有人的视线都不敢直视这边,但余光一直注意这边。
忙活完了,沈观鱼退远。
她想起妹妹说,若是见到陛下就向他求情,当时沈观鱼还不信赵究会来,但真见着了,他谈笑间就抄了侍郎府的作为,寿宴能吃成了白事,她是一句都不敢提。
赵复安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他倒不看,只是沉眉敛目的,闷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老齐王只开头问了一句,到现在也没得答复,陪在一旁再搭不上一句话,面容尴尬。
有人陪着,赵究这顿饭吃得甚好,等放下筷子时,锦衣卫指挥使申敛就过来了。
他浑身煞气,刚厉的步子迈过,飞鱼服的袍角似能将园中花木割伤,这张轮廓深邃凌厉的脸是朝中上下皆避之不及。
但申敛同时也是皇帝最趁手的兵器。
他半跪在地,呈上一叠带血的纸,说道:“陛下,罪证已自刘业丰已死的随侍腹中翻出。”
刘业丰为人狡诈,竟将书信账册藏在死人腹中,嵌在了墙壁里,寻常人找到了尸,也意想不到东西会在肚子里。
申敛话音刚落,众人吃到肚内的食物不觉翻滚起来,人人面色苍白,大气不敢喘。
赵究略扫了一眼,点了点头就起身离了席,往园门而去。
“陛下这就走了?”老齐王起身颤颤问了一句,他到现在都没听到这皇帝侄子的一句寿词呢。
“哦,差点忘了,”赵究回头,指尖轻晃着腰间玉玦,修长干净的手比玉还漂亮,
“那侍郎府脏污,朕见齐王府就在附近,还有酒宴,特来借地休息一番,叔父不会小气吧。”
原来如此,老齐王听了怎会不气结。
“臣……臣……”他面色涨得通红,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最后居然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仆从们一阵手忙脚乱,把人抬了下去。
这时候齐王妃终于动了,如今她为大,没有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推个儿媳出去赔礼的道理,忙行礼:“父王老迈,求陛下恕罪。”
“叔父确实年老不济,可惜了这一桌好宴,”赵究将玉玦随手抛康业,“赏,侄媳。”
说罢便离去了,申敛跟在后面,带着一群锦衣卫,走得浩浩荡荡。
园中秋风扫落叶般,喜庆之意尽散,沈观鱼手中捧着玉玦,如同烫手山芋,
而余下人看完这好大一场热闹,风向又是一转,也纷纷请辞离去了。
回去的路上更是议论纷纷。
原来陛下来这一趟,不为贺寿,而是嫌隔壁血腥吵闹。
更不避老齐王生辰的忌讳,把人气晕了都没半句好话,临了离去,只是不痛不痒地赏了个女眷,祝寿的话是一句未说。
如今说什么陛下重视齐王府,真是站不住脚。在场的都是人精,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再说那区区一介侍郎,能住进国公府规制的院子里,当年先帝在时顾念功绩还可,如今新帝登基一年,何处不要整治摆平。
他也不知道立立功、让让步,主动退了屋子,反倒仗着是先帝器重的老臣,在圣上跟前拿乔,今遭终于失了前蹄,得了报应。
只是不知这吴尚书在朝中要如何对付年轻的皇帝。
“那侍郎夫人可高傲得紧哦,要不是住得近,我看她都懒得往齐王府走一步,你没看到她今天陛下没来之前那样,世子妃都不放在眼里,我就说他们夫妻这样早晚出事。”
先前和侍郎夫人一块说笑奉承的妇人们瞬间就转了风向,在马车里将刘家的事传得痛快。
“不过我看陛下对那世子妃倒是不错……”
也有人注意到了皇帝对世子妃的不同。
有怕事的赶紧说:“侄媳俏丽,陛下年轻尚不爱摆严端模样,只是爱逗后辈罢了。”
众人一齐道是,暗瞪了开话头的人一眼,陛下的事也敢捕风捉影地乱传,怕侍郎府的事遭不到自己头上?
齐王府中
赵究走后,齐王妃一刻也未多留,沈观鱼只能将人都送出去,才蹒跚着步子往昔杳院里挪。
才进了屋就嗅到冲鼻的酒气,赵复安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正窝在罗汉床上酣睡,析春拿帕子给他擦着脸。
他轻呼一下,那泛滥的酒味就冲得析春直皱眉。
沈观鱼忙活了一日实在疲倦,靠在椅子上撑着额头闭目养神,待会还得去看看老齐王的状况。
“扶秋,把这东西放在多宝阁二层那个紫檀小盒子里,放到最高的地方去。”她将赵究赏的玉玦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