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殿春+番外(22)

作者:忘还生

“拿着赏你的那枚玉玦,到宁康坊李记绸缎铺旁边的宅子,那里会有人带你见朕。”

还要私下同他再见……

“臣女记下了,”她不敢怠慢,略扫了一眼文书,小心收入袖中,又望着赵究,“陛下一再援手,臣女惶恐之至。”

赵究迎着她疑惑的目光,转头看向窗户边盛着金黄暖阳的缦绿,无谓道:“同窗之谊,更有递食之情,此厢举手之劳罢了。”

他又说起从前,忽听那四个字,沈观鱼还未想起来,什么递食之情。

但见赵究已经移步到了窗边,乘荫树下,阳光照进那双剔透流光的眼,眉目深邃隽永。

一瞬间,那些久远的记忆,呼啦啦拂过枝叶,吹醒了沈观鱼的脑子,才发觉初夏的江南,被她淡忘了许多事。

“这案子随你去查,只是不要亲自出面。”赵究的声音勾得她回了神,忙点头应是。

坐在高位上,这案子自然看得明白,并不须查,想借空印案勾连起登州军镇和他的关系,指他夺位不正的人究竟是谁,赵究如何会不知。

张凭云不过是漩涡中的一帆小船,在乎他命的只有沈家,她查不出结果,赵究也不需要结果。

他不过找个借口罢了。

沈观鱼却想着赵究既然把文书都给她了,再求一求,说不准有机会见到张凭云,但赵究又让她不要出面……

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却听赵究吟起了一句诗:“西园何限相思树,辛苦梅花候海棠。”

这是写男女相思、金屋藏娇的一首词,沈观鱼遽然一惊,她吓得忙道:“陛下慎言,臣女是宗室妇。”

“你觉得这是在说你与朕?”赵究转头看她,寒潭似的眸子泛着冷光。“沈氏,你今日出现在此处,还知道自己是宗室妇?”

“臣女失言,陛下恕罪!”她又跪下,心里有些懊恼自己的失仪,赵究再怎么也不可能拿自己和侄媳开玩笑。

现今的赵究不是她在江南时记得的样子,现在的他爱笑,更多的却是阴晴不定,偏自己因他相助两次,就不知死活。

“既知罪,朕问一句,你答一句。”

她迎着赵究几乎能将人脊背压塌的目光,恭敬道:“陛下请问。”

“你这王府媳妇当得可开心?”

“婆婆和善,夫君专情,臣女自然开心。”

得到的却是一声冷笑。

“和善、专情,今日赵复安亦在华章园,听闻他多日流连在一个叫莘娘的清倌房内?”

沈观鱼心头一震,那日赵复安果然在撒谎,赵究又如何得知这么多。

“你真嫁得这么开心,妹妹家的事牵连不到你,出手反而会害了你,为何要付这么大心力?”赵究的眼神几乎能将人看透,“齐王府的日子不好过吧?你既关心妹妹,又如何不是在找个借口,暂时摆脱那潭死水。”

沈观鱼仍然嘴硬:“陛下如何知道我在王府中过得如何。”

“齐王寿辰那的日管中窥豹罢了,”他坐回原位,身上是日光暖不融的寒意,“今日话已说完,沈氏,回去吧。”

她不知哪里惹了他,不敢再多言,垂首退了出去,出来时正好撞见康业公公进来,他原先不知藏在了什么地方。

康业公公显然认出了她,眼里都是诧异,沈观鱼低头匆匆下楼去了。

“陛下,世子正走出去呢。”赵究只点点头,未再说话。

徐脂慧和长公主在楼下等着,各有心思。

长公主倒是淡定,她见惯风月,知道这事儿长短不定,在一楼的花厅中闲适饮茶,不时和爱宠归梓说几句话。

徐脂慧则焦躁不安,一杯茶拿起又放下,直往楼顶看,长公主被她晃得心烦。

“坐着吧,这不定什么时候呢。”

“还不定?”徐脂慧都要哭起来了,她瞧着长公主竟能安稳坐着等,越想越不对劲。

能让一国公主等着的能有几个人,不会是……

她凑近来:“莲钰,上头那人不会是陛……”

长公主迅速捂住她的嘴,面色严肃:“上面谁都不是,注意管住你的嘴。”

完了完了,这反应,不是陛下还能有谁,她这回的篓子是捅大了。

陛下是个断袖,看上了观鱼,如今不会拆衣裳了吧,让他发现是个女娇娥,还是侄儿媳妇……

徐脂慧赶紧打住,不敢再想,现在跟长公主坦白,请她上去求情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她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乱说,长公主才拿下了手,正苦着脸要跟她坦白,这时楼梯上就有了响动。

一回头,果然是沈观鱼下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徐脂慧都急坏了,跑上前去问。

然而沈观鱼只是剜了她一眼,闷头往外走,长公主也不管她们,自上楼去见赵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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