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庭春深(92)
普通人就是和疯子比不得,祝闻语心里悱恻,她也着急体内残余的毒香,没有多别扭,趴到谢晏词身上。
被稳当的背起,但谢晏词站起时,她却恍惚听见了一声隐忍着的,极痛苦的哼声。
雨过放晴的林间,连飘渺着的纱雾都交织着寒意,祝闻语搓了搓手,又缩进袖子,才觉得好些,却有烫人的水珠坠在她鼻尖,抬眼间,汗珠不知何时已经密布在少年的后颈,她微愣,谢晏词的脚步并没有慢下来,但侧耳细听之下的呼吸声却沉重了很多。
“你还好吗?”
“嗯。”他简单应她,并无太多精力去和她闲聊,腿上的虚浮感让他不敢多做一丝犹豫,只能加快速度闷头向前走着。
连在一起的十几家农户出现在眼前时,他们已经从初晨走到了暮色渐上。
本以为还要一晚的路程,提前了数个时辰,被他们找到了村庄。
在靠近最近的一家庭院之时,谢晏词手中一直撑着的树枝折了下去。
口齿之间蔓散开血腥,他跪倒在地。
“谢晏词!”祝闻语从他背上滑落,跌在一旁,没来得及想那么多,她尖叫,爬起来去看谢晏词。
“这是怎么了!”许是那尖叫声引了人注意,挡在院前的篱笆门被从里面拉开,一个提着泔水桶的妇人和祝闻语面面相觑,又看向一旁的谢晏词,浑身血污的恐怖模样把那妇人吓得松了手,桶滚落在地,连连退后了几步。
“我们不是坏人!”祝闻语赶紧摆手解释,脚踝上的伤让她在起身之时踉跄了一下,“嘶”一声又趴了回去。
大抵是她们二人看起来属实破败的可以,那妇人眨了眨眼,转头向屋里高声喊着:“大柱,大柱,快出来。”
“来了,咋了娘。”
没过一会,一个穿着米白袄卦的壮硕男子推门走了出来,黝黑的脸上满是憨态,原本笑呵呵的表情也如那妇人一般,在看见祝闻语和谢晏词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张大了嘴巴,磕磕巴巴的开口:“这,这,这是咋地了。”
“叫你一声!磨磨唧唧,快点过来帮忙了!你去扶那个男娃。”那妇人白了她一眼,自己先一步上前搀了祝闻语,架着她朝着屋里走。
“啊,啊,噢。”见大柱还傻愣着,路过屋门前时,那妇人在他腰上伸手拧了一把,他这才连跑带颠的冲过去,二话不说把谢晏词扛了起来。
“你去村西头,找了魏大夫过来。”把他们二人都安顿到土炕之上,大柱又被推搡着出了门。
祝闻语坐在炕边,回头去看,谢晏词已经没了意识。
“姑娘,你们这是怎的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那妇人递来一块干巾和一碗温水,祝闻语接过,一口不剩的饮尽,舔了舔唇角,才觉得嗓子里的干裂感没那么严重了。
擦了擦手上和脸上的污渍,客气与那妇人说话。
“我们在云青山打猎,碰到了劫财的山匪,失足从山坡坠了下去。”
话没有言尽,这村子不在城中,妇人和男子也是淳朴打扮,祝闻语有意瞒下了了事情原本的肮脏。
“这样呀!哎呦呦那太倒霉了,这锦阳旁的治安还算很好呢。”那妇人对祝闻语的话深信不疑,看向祝闻语的目光瞬间写满了同情,又拉了她的手道:“我姓徐,乡里乡亲都叫我徐大娘,姑娘也这么叫我就成,刚才那个是我儿,叫大柱,他爹平日都出城去卖货,家里就我们娘俩,姑娘要是不嫌弃,就先在这住下。”
这二人虽狼狈,但那身上的矜贵之气却仍旧难掩,尤其是碰到祝闻语的手,一瞧就是有钱人家养出的宝贝女儿,又觉自己屋里的简陋,徐大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会不会,是我们叨扰了。”徐大娘身上的亲和之气让祝闻语恍惚间想到了姚氏,眼眶酸涩,缓缓摇头。
“姑娘,这公子可是你的夫婿。”徐大娘是个粗线条的,没察觉祝闻语那点小情绪,探头看了眼躺在一旁的谢晏词,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细皮嫩肉的男子,视线在二人身上流转,也觉得郎才女貌,八卦心驱使,直言问道。
“当然不是,他是我的......”祝闻语顿了下开口:“他是我的武侍。”
“啥是武侍呀?”徐大娘一脸不解。
“就是给我家看门的。”干笑两声,祝闻语琢磨了一个徐大娘能听懂的说法。
听了祝闻语的话,徐大娘睁大眼睛,点了点头。
她们乡下随便寻条土狗便是了,城里人果然不一样,连看门都要这等漂亮的儿郎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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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阳行宫之上,阴云密布,黑幕蔽日。
支离破碎的朝霞洒在已经干透的血渍之上,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