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庭春深(17)
话毕,皇后睁开了眼睛,那串佛珠被攥成一团握紧,复蹙眉问道:“你确定是皇上的人?”
“是,千真万确......”下方男子咽了咽口水,答话的声音也弱了下去,果不其然,下一瞬皇后手里的佛珠就砸到了他头上,吓得他赶忙俯身,一下一下重重的叩首,慌张的讨饶:“娘娘恕罪,娘娘恕罪。”直到额间渗出的血染红了那白玉台面,皇后嫌恶的声音才从她头顶上传来。
“废物,赶紧滚。”
那人马不停蹄的退了下去,一旁的宫女太监个个屏息凝气,殿内气氛愈发诡秘,皇后扶着身侧宫女的手站了起来,在这殿内环视,这坤宁宫是最先被翻修过的,金做顶玉砌墙,这世间一切能象征尊贵的物件,都被放到了这一寸天地里。
这些东西,祝闻语从出生到现在,早就看厌了,但她是过了受尽了二十年的折辱,才得了这一切。
无名的恼火涌上心头,皇后正欲拿身边的宫女发作时,殿外骤然响起了太监尖锐的唱和声:
“皇上驾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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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谢晏词进来时肩头还沾着未消褪的雪,融后的水渍让他身上的劲装黑的愈发纯粹,也衬得他的肤色格外冷白。
视线扫过白玉阶上已经凝固住的血迹,嘴角挑起一抹讥嘲的笑,那双不带温度的桃花眼别有深意的望向皇后,皇后扶着宫女的手紧了紧,硬着头皮笑了笑,俯下身去向行礼:“参见皇上。”
并没有叫皇后起来,谢晏词只是越过她往里走去,捡起地上那串被皇后扔出去的佛珠,双腿交叠坐到那贵妃椅上,修长的手指盘过佛珠,玉石摩擦间的叮当声一下下敲击着皇后的心,谢晏词称帝以后,一夜都不曾留宿在宫中,对外称的是不肯用前朝物件,要全部翻新,但这整个宫殿都是那临崇帝命人修建的,内饰翻新了又能如何,皇后心中烦闷,偏偏对着的人是谢晏词,她再如何不忿也只能自己受着。
又过了许久,才听见谢晏词缓缓道:“这段时间朕没在宫里,辛苦皇后操持杂事了,起来吧。”那话听着像是在慰籍皇后,语气却理所当然到听不出半分真心。
“皇上这是哪里的话,为陛下分忧,这是臣妾份内的事。”皇后暗自咬了咬牙,抬头间却已然换上了副温软模样,夹着嗓子道。
扶了扶头上沉甸甸的发冠,款款走向谢晏词,却最终只坐到了他左手边的另一把太师椅上。
当年被赐婚给谢晏词时,她本也是不愿意的,一条祝闻语不要了的狗,凭什么就要做她的夫君,但哪有她说话的份,一道圣旨下来赐了她个假公主的虚名,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新婚之夜她满腹怨气的坐在床上等谢晏词来掀盖头,等到了后半夜那人才姗姗来迟,只是大红盖头掀开看清那张年轻脸庞时,那种近似于非人间的俊美无铸,让她的心也漏了一拍。
念着那时谢晏词也已经是有着赫赫战功的大将军了,嫁给如此有权有貌之人,她倒觉得也不算坏,就学着府里婆子教给她的,伸手想要去解谢晏词的衣服,谁料还没沾到衣服的一角,谢晏词猛地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看着她的眼神一瞬间迸发出了嗜血的杀意,哑声警告道:“不要碰我。”她吓得忙不迭地的点头,谢晏词这才甩开她出了门去,成婚没几天,临崇帝就以驸马不能掌兵为由卸了谢晏词的权,这下谢晏词没了权势,她也乐见的不与他圆房。
但现在不同往日,他成了九五之尊,又想起被谢晏词无故释放的荣王妃,皇后心思沉了沉,难道他对祝闻语还有旧情。
“这近日的天真是越发冷了,臣妾在这宫里都觉得有些难捱,想必皇上在那练兵场肯定更是不好受,这些日子养心殿的内饰也都换完一轮了,不如皇上还是回宫来住,毕竟这宫里还有人伺候着,总要舒服些。”皇后定了定神,故作关切道。
谢晏词歪了歪头看她,那双眸子依旧像是无波的潭水,幽深难测,看的皇后心里直发毛时,才面色无异道:“真不愧都是祝家的女儿,说假话的时候可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听到这话,皇后竟觉得放轻松了几分,垂头笑了两声,再抬眼和谢晏词对视时,眼里已然是另一番光景,果然她和谢晏词这对怨侣,只有掀开彼此最丑恶的意图时才舒服。
“新朝初立,你带着朕的锦衣卫浩浩荡荡的去找荣王府的麻烦,倒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谢晏词冷笑一声。
“抱歉陛下,是臣妾考虑不周,所以陛下释放了荣王妃,只是因为怕被百姓说陛下残暴不仁吗。”皇后语气温顺,却夹带着几分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