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夜来否+番外(101)
树枝末梢细如幼儿小指,裴亦涵却稳稳立于其上,宽袖迎风,红衣翩然,冲着那趴在窗前的女子轻笑:“发什么呆,过来。”
锦夜抬头,盯着那参天的古树足有半刻之久,而后慢吞吞的撩起裙摆,小心翼翼跨过窗,她很努力想要保持优雅,再怎么说也是久别重逢的故人,但似乎丧失了内力后那行动力都变得驽钝起来……
袖口被窗沿的小碎石勾住。
绣鞋在落地时飞出了一只。
手掌撑地时为保持平衡蹭破了皮。
诸如此类的状况曾出不穷,锦夜终于明白轻功确是好物,身若轻燕在此刻想来委实成了奢望,她只能默默无言的仰高脖子,五指在树皮上不甘的挠着,恨恨道:“师父,劳烦你下来一趟。”
裴亦涵笑得前俯后仰,毫不吝啬卖弄那口白牙:“你是特地来逗为师开心的对吗?甚好甚好,装得还挺像。”
“我内力已经全失。”锦夜弯腰拂一拂绣鞋上的灰尘。
裴亦涵眯了眯眼:“继续。”
锦夜未再开口,直愣愣的盯着他,眼里蒙上些许不甘,良久才挤出那几个字:“是真的。”语罢,有一只手缠上腰,随即身子一轻,再睁眼已是坐落于粗枝干上,她转过头,对上他半信半疑的眼神,不由得失笑:“怎么,不信?”
裴亦涵倏然俯身过去,将她困在树身与手臂间,异常轻柔的道:“你看,苏无颜,能骗得了我的人这世上也不多,但你想想,自从你十岁那年就成功骗取我的同情心和所剩无几的良心后,你就正式荣登我心目里的江湖妖女之榜首。”
“师父,徒儿不叫苏无颜。”锦夜咬牙:“那株花共有五瓣,你曾说过每一瓣都只能要求你做一件事,至此之后便断了师徒名分,既然一共只有五次机会,我又岂会随意浪费,难不成会特地寻你过来说谎话寻开心么?”
“也对。”裴亦涵耸耸肩,忽而又弯起唇,露出左颊浅浅梨涡:“不过说不定你是因为过分思念为师才出此下策。”
锦夜瞅着那近在咫尺的美颜,轻声唤道:“师父。”
裴亦涵笑得灿烂:“要表白么?”
锦夜一掌拍在他肩头,认真道:“我们是师徒。”
“不觉得这样很刺激么?”裴亦涵咂咂嘴,侧首看着天边圆月,逸出长长叹息:“为师忽而又想到上月初在集市碰到的张员外小妾,那种禁忌的滋味……哎哎,逆徒!”他拍开那只死命掐着自己脸颊的手,正色道:“不许放肆,当心一会儿为师给你爹多介绍几个俏寡妇。”
“我爹不在这儿。”
“什么?”
锦夜小声道:“这里可不是苏府,你没看到方才在我屋里的男人么……”话音刚落,她的手腕被用力攫住,疼的倒抽凉气:“师父,你又怎么了?”
裴亦涵弹指,她胸口以上的扣子全然蹦开,那锁骨处的暧昧痕迹依然清晰可辨,他的笑意倏然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惊讶,好一阵子才别过头去:“看来这一次的惊喜着实有些大。”
锦夜手忙脚乱的掩住,尽管早就明白他素来喜怒无常的举动,但多少仍有些恼怒:“裴亦涵!你怎能这般无礼,我又不是男子……“
“你成亲了?”他在她面前晃一晃手,出声打断。
锦夜踟蹰半晌,缓缓点了点头,而后伸长手道:“此事暂且不提,眼下你先帮我把那散去的内力寻回来,当是那五件事的其中一样。”
裴亦涵覆手替她把脉,淡淡道:“我正觉得奇怪,你爹素来不爱张扬,怎会住进如此金砖玉砌堆起来的宅子,我先前从后院翻进来的时候,还见着许多黑衣人,想来也是你嫁了个大户人家,这般守卫森严的府邸,倒也不多见。”
锦夜垂着脑袋,时不时嗯一声,她也不晓得该如何解释才好,苏家宋家,眼下还多牵扯上了严子湛,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脉象平稳,并无半分征兆。”裴亦涵收回手,慢条斯理的道:“你该同我说真话了,但凡内力逝去者,要么被废了武艺,要么则是走火入魔,再者,胡乱服药也有可能。”
锦夜结巴:“所、所以呢?”
裴亦涵板起脸:“逆徒!不经为师同意擅自嫁给他人,还这般豪放的吞食过量春.药,你究竟意欲何为?”
锦夜心虚的喃喃:“我就知道那药池的水有问题。”她撩开被风吹乱的发,不经意间却看到他眸中太过复杂的情绪,转瞬即逝。她难得见他褪去嬉皮笑脸时的深沉模样,不由得调侃:“是不是不舍得我嫁出去?”
裴亦涵挑眉:“无妨,你嫁不嫁人,同我来说并无差别。”他抬手,顺道点了几个她身上的穴位,继续道:“为师有些好奇,你相公必然是大富大贵之人,居然能够放弃美女转而娶了你这平凡的女子,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