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外室(83)
声声怨怼,如泣如诉。
可她心中却是七上八下,根本毫无把握!
敢如此舍命救谢凤池,盖是因为她听谢凤池说,庞荣待会儿就会回来了,谢凤池单独留在这儿都冻不死,她当也有活下去的机会。
此刻若是不豪赌一把,又如何挽救那岌岌可危的信任?
左右她一人,也不一定能活着逃出这雪夜。
谢凤池却是一边咳一边笑起来。
她今日倒是敢将自己胆小自私的性子直接揭了出来,再不端着什么温柔婉约的解语花模样了。
约莫也是猜到自己心中不悦,不知该如何挽回,所以破釜沉舟,不破不立。
可饶是知道这话里的真意或许只有三分,不对,两分,在这漫天大雪中也弥足温柔。
他一直知道她天生卑劣,有揣摩人心的小本事,对着有价值的人爱装作无辜,留有挽回的余地,可如今终也知道,他喜欢她光明正大恰将柔情蜜意都献给他的小算计。
他喜欢。
他这只向来隐匿于泱泱潮涌中的伥鬼,终于在浑噩中头一次有了自己想掠取的东西。
洛棠惶惶不安间,先是听到了声笑,心中更为绝望,可下一秒,男子的力气大过她,挣开她的桎梏后又将她拉入怀中。
他们相拥得紧紧的。
“高兴了?”谢凤池低声无奈地问了句。
洛棠张着嘴,心情大起大落得她还有点懵,缓缓点了点头。
谢凤池便轻轻叹了声:“会将病气过给你的。”
洛棠将头埋进他怀中:“死了也甘愿。”
“真的?”他似好笑似的问。
洛棠耳尖抖了抖,心想当然是假的。
她忍不住又偷偷瞥向不远处那具尸体,心脏猛跳。
多说多错,洛棠只敢胡乱点了点头。
谢凤池轻轻笑了一声,说了句好。
洛棠心头一抖,哀戚不知这关算不算过去了,下一刻,谢凤池垂首,轻轻吻了口她的额头。
风雪呼啸,唯他的怀抱与吻是温暖温柔的。
洛棠当即化作一滩春水几欲要融在谢凤池怀里,端着最漂亮最叫人心碎的神色嚎啕大哭。
谢凤池默不作声,温和包容地将她的一切都纳入怀抱。
似有什么不一样了。
可须臾后,洛棠却僵了脸。
她察觉自己挽了一手潮湿。
那是谢凤池的后背。
“世子?”洛棠立刻抬头。
随即她浑身绷紧,看向不远处那尸体:“衣服后背上的血……”
是谢凤池身上带着的!
谢凤池却好似察觉不到,轻轻点了点头:“无妨。”
“怎么会无妨!”她毛骨悚然头皮发麻,“好多血,好多好多!”
甚至她往下摸,一路濡湿了衣摆!
指间掠进谢凤池衣摆里,摸到的是他的身子……有些凉。
“洛娘,”
谢凤池叫了她一声,声音终于透出些虚弱,“我没有感觉了。”
洛棠咽了口口水,惶惶颤抖起来,不知该不该松手。
她怕牵动了伤势叫谢凤池有感觉,又怕自己手上不干净,叫他的伤更恶化。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惊恐,谢凤池笑了笑,将她往怀里又搂了搂:“别怕,太冷了,便冻得没有感觉了,也是好事。”
洛棠无声地哭着点头:“对,是好事。”
说完,她将头更紧地埋进谢凤池胸口,呼出的每口热气都恨不得能让谢凤池暖起来。
别死。
别死。
“世子,还冷吗?”
她捏着喉咙轻悄绝望,怕他冷木了,怕他冷困了,怕他最后一撒手,真的只剩自己了。
一整日都在担惊受怕叫她疲乏,她不傻,知道除却谢凤池,这里无人再能这么好的护她。
谢凤池的声音比刚刚更轻,他的面庞贴着洛棠的侧颜,又低又哑地笑:“不冷。”
他贯是笑,再痛苦也在笑。
怎么笑得出来,怎么会不冷?
他的身子都要彻底冷了!
洛棠没有办法了,一边继续同他说话,一边颤抖地缩回手。
“世子,我一直没机会问,”
她笨拙地解开衣襟,将一层一层的里衣哆嗦着全剥开,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去别苑呢?”
谢凤池垂着眼眸,睫羽上挂着几片吹进来的碎雪,闻言动了动,碎雪落到少女发中,化成湿润的水珠。
他的意识有些涣散,便也如实告诉洛棠:“因为听闻父亲养了外室。”
“所以呢,你想来抓奸吗?”
洛棠自顾自开起玩笑,却笑得比哭更艰难。
她在谢凤池面前想打扮的漂亮,所以衣服穿得极其繁琐,脱起来也难,手指冻得发木,衣带怎么都解不开。
谢凤池笑着呵了声:“不是。”
“我想看一看,是怎样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