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璋(191)
“你就嘴硬吧!”她撇撇嘴,“我跟你说,枕边风最是可怕,到时候楚太傅把你随便嫁了,你都找不到地方哭去,我劝你趁现在好好讨好我。”
她像是只逐花的蜂,楚姜动一步她跟一步,“想好了吗?现在你讨好我还来得及。”
楚姜回身轻笑,将下人递来的香塞到她手中,“楚氏可从来不出阿谀奉承之辈,殿下请吧!”
说完她又向后几步,恭敬将香递给了刘峤,“殿下。”
刘峤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不过片刻,便点点头将香接过,却在棺前徘徊了几步,仗着身量高大向棺中打量了几眼。
“殿下,神医与小方祜,都已看不清面目了。”楚姜幽然出声,面有戚戚。
毫无准备的刘峤手上香灰颤动,落了几许在虎口处,饶是他年少便去往军中,乍然在静寂的灵堂上听到身后幽幽一句,还是惊了些许。
他低敛眉目抖了抖手上的灰,面色镇定地将香敬上,随着她的话叹息道:“可惜。”
“不知昭仪娘娘是何病症?神医离去之前曾给了九娘一本医书,上面记了不少疑难之症,或是将家中两位疾医请去,他二人与神医相处过多日,本也是医术卓越,应当能有些助益。”
他转身回来便见楚姜说得十分真挚,“神医曾与九娘说,家中疾医并非不好,只是用药不如他大胆,经他数日点拨,二人早已脱胎换骨。”
刘钿倒是不知谢昭仪是装病,不然也不会贸然撞入楚府来了,此时听到楚姜的话脸色有些不自然,别了别脸强硬道:“看你识相,还说不会讨好我,这回我便勉为其难替母妃收下了,下次你且上点心,不要再让我们多等了。”
刘峤望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又对楚姜点头道:“阿钿胡言,九娘别挂在心上,若二位疾医方便,自是欣快之事,我与阿钿皆要谢过九娘相让之情。”
楚姜忙曲身道:“不敢当殿下的谢,灵堂简陋,还请殿下移步。”
刘钿还要说几句,便被刘峤叫住,楚姜看着刘钿面上的不甘,心中暗笑,唤了几人送他们过去。
在目送二人时,采采便嗟叹道:“这一年女郎身边没有八公主,还真是寂落了些。”
阿聂嗔怪道:“叫你每天被这么冷嘲热讽地就热闹了?”
楚姜莞尔,转身回到灵前,“我倒是情愿她不在呢!我可受不住了。”
刚走远的刘钿也在回望,正看到楚姜转身,忙拉着兄长的袖子,“二哥,看,她不敬我们,我们人还没走远她就转身了。”
刘峤深叹:“阿钿,你何苦呢?”
她愣了愣,复又笑道:“我就是见不得她好。”
“阿钿,你若想与她和好,这样下去是行不通的。”
“二哥说话真好笑,谁想跟她和好了,跟一个病秧子玩,说出去人家当我傻呢!”她昂着头否认道。
刘峤转身望了一眼灵堂,并不否认她的话,脸上却也没有认可之色,只是平淡道:“往后说话,也该顾忌些,殿下面前,更要敬重楚太傅。”
“什么殿下不殿下,凭什么我连自己的兄长都不能叫了?”她不服道:“二哥就是太谨慎了,母后如此宽仁,又从来不跟我们摆那些排场,倒是二哥你顾东顾西的。”
他沉静地轻叹了一声,“往后我与大哥皆要辅佐殿下,绝不能因此血缘便忘了君臣之分。”
刘钿听得有些不耐,便不想再回他,低着头嘟囔了几声,刘峤听着又是念叨楚姜,凛若冰霜的眼中闪现一丝笑意,“九娘何其无辜,跑出长安了还躲不掉你。”
刘钿脸一板,羞恼道:“父皇母后护着她,三哥护她,连二哥你也替她说话。”
“她少时多病啊,本就很可怜了!”
刘钿嗔怪地向前几步,反身打量起他的神色,“二哥是不是还记着她替你作了一首诗的事呢?就那一回罢了,她又不知道是你的功课,还以为是我的呢,现下我书房里,全是她无聊时替我写的,这可承不上人情。”
刘峤轻笑,低了眉,“我倒是不记得了,你却记得。”
刘钿信以为真,得意道:“你们都爱夸楚明璋好记性,倒忘了我记性也好,那年二哥从军营回来,父皇要你写一首诗,母妃怕你想不出,把诗题也给了我,正好她瞧见了……唔,如此想来倒也算得上人情。”
她咬着唇兀自点了头,“就看在她这回懂事,送了两个疾医的份上,先容她清净几日好了。”
见她如此,刘峤戏谑了一声,“若是要她与你和好,可不是几日清净就能解决的。”
“那要……哪要与她和好!”她的话急转了个弯,“我是懒得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