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金珠(156)
“是你梳斋内的师傅所串?可还有别人经手?”
“手串是我亲手送去梳斋的,由梳斋内的伙计送回来的。”
顾从籍的手抿到其中一颗后顿了顿,面色无恙:“我儿顽劣,劳烦傅掌柜了。”
“举手之劳。”安芝轻轻点头。
“请傅掌柜过来还有一事,前几日我与傅大人去了丘庄,发现今年那边几个村子的花圃无人采收,就想问问傅掌柜,你行内的花料,可还有在收?”
金陵城内大批量收花料的商户并不多,安芝这边勉强算是多的,去年她从金陵外附近的村子里收,今年也是如此,至于丘庄,是个养花育苗的好地方,却不是个好采买的去处。
提及这买卖,安芝如实:“顾大人,丘庄那边的花料价高过城外四五成至多。”刨去运输成本,那也是亏的。
“确实如此,不过往后其价会与这儿的相持。”
安芝意会过来他的意思,笑道:“有顾大人这句话,我倒是放心了。”
顾从籍看了她一会儿:“傅姑娘是哪里人氏?”
“宣城。”
顾从籍没再问什么,将丘庄那边的花农户的名册交给她,安芝接下后告辞离开。
前厅内安静下来,顾从籍捻着手串,低下头,手中捏着的正是替换上去的那颗。
但实际上这颗红玛瑙与旁边的一模一样,因为整个手串中的珠子本就不是浑圆,有些差别,替换的那颗也就更瞧不出区别来了,可顾从籍就是一下能分辨,以至于他上午回来,拿到这手串时就察觉到了。
而他在意的并非是玛瑙珠,而是这颗珠子的位置,顺手第六颗,与之前丢失的那颗所在的一样。
问过清禾,得知他取回时已是如此,顾从籍才派人去请傅掌柜,可得到的回答,并非是他心中所猜测的。
二十八颗珠子,连清禾都不知道,那有多少可能性,它会在原来的位置。
会是他想多了吗?
……
离开顾府后,安芝坐在马车上,翻着顾大人给的花农户名册,这大概是将丘庄那儿的都涵盖了,写了七八页,后面还有说明养的都是些什么花。
丘庄那边有得天独厚的养花条件,按理说不会有剩的,安芝当初将梳斋开起来时,也有考虑过去那儿收花料,可丘庄那儿太黑,花农联合抬价,不合作的会直接打压,加上当地衙门纵容,丘庄那边的价就比金陵这儿的高出一半之多。
往年去丘庄收花料的大都是外地来的,金陵这儿的本地商户去的甚少,安芝这样虽然所需多,也宁愿在金陵外散着收回来,或许是因为今年开市对其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加上新巡使上任后的多番巡查,丘庄今年许多花圃被滞,出现了无人前去采收的情况。
无人采收,最终亏的还是百姓,顾少爷说前几日顾大人去了丘庄,想必也是为了这事。
不过对安芝而言,倒的确是个好消息。
掀开窗户往外看,见马车在晋阳街,安芝便让车夫直接带她去了梳斋,等回到商行,已是下午。
原本这时辰不会回来的卿竹坐在后院中乘凉,安芝走上前,将一坛刚买来的酒摆在桌上:“师叔。”
卿竹笑:“无事献殷勤?”
“前几日摆在里屋的手串,是师叔您串起来的吗?”安芝去梳斋问过师傅,手串送过来时是散的,并未串联。
卿竹也没否认:“是啊,我原本还想问你,是不是宜山带下来的星宿珠。”
“那是星宿珠?”手串是二十八颗珠子,但因为是顾大人的东西,安芝也没往那处去想。
卿竹一愣:“不是你的东西?”
对望了一阵后,卿竹没由来涌起不安,看着安芝小心问:“是谁的?”
安芝坐下来:“顾少爷送过来的,说不小心掉了一颗,让我帮忙补上。”
“原来是补的,难怪这第六颗的心珠摸起来不太对,当时串时我就觉得是新添。”卿竹说完后脸色微变,“这手串是谁的?”
安芝给了个“你说呢”的眼神,卿竹惊诧:“是顾从籍的。”
“师叔,顾大人的手串,是不是你的?”
卿竹:“……”
安芝知道这星宿珠,二十八颗玛瑙组成,每一颗代表一个星宿,珠子之间的细微差别只有时常佩戴的人才能分辨出,旁人肯定不知。
师公和师傅都有,但她从没见师叔戴过,那天顾少爷送来时安芝也没有留意,可今日去了顾府后见顾大人反复问自己,她就想到了可能与师叔有关,哪知道有关不仅仅是她将它们串起来,这手串就是她的!
卿竹还在消化她所说的话,过了会儿她起身,朝藤架外走去,走了几步后停下来,转过身看她:“这串星宿珠是我拜师时师傅赠与我的。”随身戴了有十余年,后来下山报仇后不小心遗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