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567)
鲜红血液迸溅。
云延要杀谁,谁必须谁。
暮明姝目眦欲裂“云延——!”
她接住徐固倒下的身子,颤抖着、愤怒着、慌乱着去捂徐固身上的血。她出手想拔掉徐固心口上那匕首,可是这样危险的部位,她怎么拔?
大片大片的鲜血流失。
暮明姝愤怒得浑身发抖“云延!”
跟着她的大魏武士们刷刷刷拔刀,面对着云延那边瞬间拔刀的南蛮武士们。
云延慵懒地靠着门框,笑盈盈看着他们,笑意不达眼。
刀尖相对,云延错过眼,不看暮明姝。
他淡声“徐固必须死。刺杀南蛮王的凶手若不死,我说服不了南蛮几部,我登不上南蛮王的王位。阿姝,为了我的王位,别和我为敌。”
暮明姝冷冷看着他。
暮明姝让自己的卫士接管徐固,她一点点站起来,发抖着,提起刀,锋利刀刃朝向他。
手上属于徐固的血滴答溅地,暮明姝眉目美艳妖冶,在这般剑拔弩张下,她竟然微微笑了一下。
她目光盯着云延高大的身躯、英气的侧脸,她平静地凝视他,将自己受到的屈辱铭记。她缓缓的、静静的“这话应该是我说的——云延,为了我的王位,不要和我为敌。
“但是,我们从此刻开始,就是敌人了,对吗?!”
恩爱假象破裂,权势之争,国仇之间,天真是致命伤。
这致命伤,让暮明姝浑身血冷,遍体生寒。
朔风冷冽,暮明姝拔刀,刀光映她眉眼,血色夕阳斑驳。她一字一句“你当着我的面杀徐固,杀我一心要救的人……云延,你好大的胆子。”
长安绵雨数日。
昏昏日落,华灯将上,星星点点的光落在街巷间的水洼中,滴滴答答如花之开败。
徐清圆撑着伞,慢慢地在雨中浅行。在风若的陪伴下,她向韦家递了口信,说想见韦浮一面。
在此之前,徐清圆将将从大理寺出来。
陈少卿消极怠工,不想查涉及林相的案子。张文热血满满干劲十足,多次强硬地召徐清圆去大理寺,将线索重复了再重复。张文咬定两个案子是林承的阴谋,徐女郎应当配合他,帮他查出真相。
徐清圆问张文“为何笃定此事与林相有关?”
张文“满街巷都传……”
他闭了嘴,警惕着不说。
徐清圆喃喃“行诏筹吗?可是南国末年,不是也出现过行诏筹?那时谣言四起,如今和当初有何区别?”
张文“你不懂,空穴不来风,那也不是谣言……哎,林女郎的尸身找到了,在水里都泡得不成样子了。你要看看吗?”
徐清圆本不应该看。
但她想了一下,还是去看了仵作的记录。
长陵公主坚持这不是她女儿的尸体,但是林雨若的侍女们泣不成声,哭着认领了林雨若的尸体。大理寺进入了林家去调查,翻遍林家府邸的东西,为了找出线索……
林雨若若是自尽,当有缘由;林雨若若是被人推下楼,也应有缘由。
比起虚无缥缈的路人,林家人的嫌疑显然更大。
侍女们哭哭啼啼,将林雨若生前写的字、作的画,全都交代出来。侍女们诉说林雨若回到长安后的踪迹,说林雨若如何不快乐……
桩桩件件,似乎都在说是林承所逼。
徐清圆离开大理寺前,张文自信满满地叮嘱她“后日,我要当堂公审,徐女郎可来前听!”
徐清圆诧异“你们尚未找到证据……”
张文责她一眼“证人证据都在,此事足以结案。林相行此恶事,已不是一次两次,本官必揭穿他的真面目。徐女郎坐看便是。”
徐清圆想劝说,被张文不耐烦地赶了出去。
她温柔娴静,一介白身,柔弱女子,显然没人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但徐清圆心中隐隐约约捕捉到什么,这让她不安。
所以她来见韦浮。
韦家这处宅院,只有韦浮一人独住。他不和韦家人一起住,毕竟他是状元郎出身,是当今的京兆府少尹,他有权独开一院。
何况,徐清圆听说,韦浮除了与他外祖父韦松年亲近一些,和韦家其他人都不如何往来。
韦浮在书房中接见徐清圆。
徐清圆褪下胭红色斗篷,露出姣好面容与纤纤身量。
雨水滴滴答答,顺着屋檐向下滴落。柔和的灯烛火光,照在她侧脸上。
韦浮坐在案前慢悠悠品茶,回头望她一眼,见她娴静雅致之美。韦浮道“你从不登门拜我,小厮说你想向我讨教你父亲叛国之罪,这是稀奇。你怎么想起此事?
“不过你放心,你是我最疼爱的师妹,你爹的案子既然压在我的案牍上,我认为你应当有自信我不会如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