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199)
他竟说不清,她是细作引来的失望大一些,还是她与旧情郎私会带给他的失望多一些。
他在雨中算量来去,等了这么久,原来是这样的结局。
徐清圆:“……”
他言罢,似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晏倾移开眼睛,御马而走。漆黑掠入雨中,瞬息走远。
风若左右为难,只好回头匆匆告诉徐清圆一声,带着抱怨:“我们等了你一晚上,郎君还生着病,一直坚持等你出来,怕你遇到恶人。结果你却和你的老情人私会,你有点过分了。
“我先帮你哄一哄我们郎君,你回头记得感谢我啊。”
风若扬长而去。
身后卫士和军人们早已散了,晏倾一直压着声音说话,那些人便没有听到他们这边的对话。而徐清圆留在原地,握着晏倾留给她的伞,更加迷惘。
旁边车夫好声好气:“娘子,上车吧。”
车夫嘿嘿笑:“小娘子,别愁眉苦脸的了。年轻小情人哪有隔夜仇,改日你哄哄你那郎君就好了。”
徐清圆脸红,小声:“他不是我郎君。”
但她目光闪烁,低头思量时,隐约明白晏倾好似真的是有些不悦——在她隐晦地向他说出钟离的事后,他更加不悦。
为什么?
她帮了他的忙,他为何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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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圆回到客栈,辗转思量一整夜,仍是决定要和晏倾说清楚。
可是她次日起床之后去敲门,只等来了张文。而且张文穿上了公服,霎时威武了很多。
张文笑呵呵地看着在门口怔立的娘子,摇头关门:“我们早早就退房了,从今日起,咱们要住到刺史府中去。你是不知道,天还没亮,那刺史就备了车辇在下面等着我们,实在乖觉得可笑。
“那刺史诚惶诚恐,非说怠慢了晏少卿,非要晏少卿住到刺史府中,好让他向晏少卿请罪。少卿实在耐不住他的纠缠,天亮就和风侍卫一起走了。我在这里整理些衣物,等娘子醒了,咱们一起搬过去。”
徐清圆松口气,晏倾没有丢下她不管。
她又打听:“清雨哥哥……”
张文打断:“如今恢复身份,是晏少卿了。”
徐清圆怔一息,心中失落不知起源。她定定神,改了口:“昨日你去寻晏郎君,可有见到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晏郎君昨日淋了雨,他可有吃药?”
张文:“我哪里知道他吃没吃药,你跟他比我熟吧?你们小儿女的事,自己问便好了。行了娘子,咱们莫再耽误,赶紧走吧。”
徐清圆便压抑心事,仓促收了一下自己的包袱,跟张文出门。
她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她空落落地来投奔晏倾,包袱里的衣物全是他后来买给她的。她收拾衣物时,只记得将自己的小玉匣藏入怀中。
除了小玉匣,这里原本也没什么东西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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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圆搬入了刺史府,却一整日都没有见到晏倾。
刺史府派来伺候她的侍女们,一个个都是哑巴,她连打听消息都做不到。她几次出门想找晏倾,都被告知晏倾和刺史在一起,在审查蜀州账簿。
那她自然是不应该打扰的。
徐清圆徘徊了一整日,到傍晚的时候,她终于哄走了那些跟着她的侍女,找到了晏倾房前。
可是晏倾房中是灭着灯的,想来晏倾还在和刺史忙政务,没有回来。徐清圆便只站在门外等候,她觉得自己一定要见晏倾一面。
不知在寒风中立了多久,徐清圆轻轻打个寒颤,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去加一件衣服。
风若声音幽幽若若地在她身后响起,压着嗓子:“徐清圆,你干嘛?”
徐清圆被身后突然响起来的声音一激,颤抖一下扭过头,看到风若抱着手臂,上下打量她。
徐清圆霎时脸烧。
她强自镇定:“我有事找晏郎君。风郎君来做什么?”
风若:“我?我就是看他病有没有好点啊……你有事找他,干嘛不进去,在这里吹冷风?”
他凑过来:“不会是被他赶出来的吧?不成吧,我们郎君好像没有这么绝情。”
徐清圆呆住。
她从风若的胡言乱语中理出了一条清晰的信息:“你是说,晏郎君一直在屋中?可是,灯火是灭着的呀。”
风若:“……”
他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同情地看着徐清圆:“傍晚的时候,郎君说身体不舒服,就摆脱刺史,回来睡觉了。他一直在睡着,灯火自然是灭的。但是他一直在呀。你该不会一直在这里站了这么久,却不舍得敲一下门问一声?”
风若同时放心:“我就说,我们郎君不至于这么绝情。”
若真是这么绝情,他才要觉得郎君和徐娘子之间是一点可能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