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188)
“可他堂堂探花郎,他当什么戏子?”
徐清圆这样说时,晏倾敏锐捕捉到了一丝他一直忽略的线索。但那个痕迹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他捕捉后,又半晌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劲。
晏倾出神间,徐清圆则在想原永说的那些八卦。
她红着腮,晃一晃晏倾的衣袖。晏倾低头,看她眸中少有地流露中那种少女心事的好奇:“乔宴真的囚禁了叶诗?他喜欢人家,为什么囚禁人家?”
晏倾不自在别过脸,低声:“我怎么知道?”
徐清圆想到曾经的林斯年。
也许是晏倾陪着她,晏倾带给她足够的安全,如今回想那段日子,徐清圆的惧怕弱了很多,渐渐可以回头研究林斯年对自己的逼迫。
她喃喃自语:“男子口口声声说喜欢一个女子,那个女子若不理会他,他便会生出强占的欲念,非要得到她不可,让她成为自己的所有物。日久天长,女子总有一日会感动于男子的爱,理解他的爱。双方和解,恩爱一生。
“是这样吗?”
晏倾冷淡:“不是。”
他忍着头痛,不再故意疏离她,低头迎上她目光,非常认真的:“那是错误的感情,对谁都有害无益。喜欢这种感情是干净的,不应掺杂恶意,毁灭,玉石俱焚之情。
“若有男子对你说喜爱,却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强迫你必须以同样的爱回报,那你就要逃得远远的。哪怕一时被困,也不要屈服。糊里糊涂地过日子是一种无奈的活法,但是有机会的时候,也不要放弃希望。
“露珠妹妹,若有可能,不要屈服于命运。”
徐清圆仰着脸,怔然很久。
她眼睛里噙了雾,如同心中落着雪,飘着雨。这样的话,他是第一个这么对她说的。
徐清圆问:“如果我真的那么倒霉,清雨哥哥会救我吗?”
【清雨哥哥又不喜欢我,会救我吗?】
晏倾轻声:“自然。我与妹妹相交一场,只要我活着,必然会救你。”
徐清圆心口重重一震。
像是一种可怕的预知在心中爆炸开,让她慌乱恐惧。
她猛地站起来,脚痛让她“哎”一声,眼泪刷地掉下来。这眼泪不独独是为了脚痛,可她也说不清心口那又怕又麻的感觉从何而来。只是听他说“只要我活着”,她就一阵阵地恐慌。
晏倾跟着她一同站起来,看到她的眼泪,不觉愣住,开始反思自己说错了什么。
风若推门而出:“郎君,我喝完汤啦,你喝不喝?”
徐清圆忙低头擦眼泪。
风若:“咦,这么一会儿时间,郎君你就把她弄哭了啊?”
徐清圆嗔:“不许乱说。”
晏倾同时:“不许乱说!”
风若:“……”
徐清圆绯红着脸,飞快抹去自己眼睛里止不住的泪。她嫌丢人万分,低着头一直不肯抬。
晏倾无措地站了半天,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说:“……那我走了?”
徐清圆:“嗯。哥哥快去灶房喝汤吧,我自己回屋便好。”
为怕她继续难堪下去,晏倾和风若走了。
待廊下只剩下徐清圆一人,她又闷闷坐了下来,隔着裙摆揉了揉脚踝。她心想再等一会儿,等所有人都不在了,她再从后院跳回去,跳回自己房间。
她实在不好意思让别人看到自己一个大家闺秀蹦蹦跳跳的样子。
徐清圆一边算着时间、算着晏倾和风若什么时候会回房,一边默默想着自己方才那股心慌的缘由。
她听不得晏郎君说生生死死的事,她希望晏郎君长命百岁。哪怕此次事情结束回京后,一生再不见他,她也期盼晏郎君能娶一个知冷暖、和他情投意合的美娇娘,他和他的妻子可以平顺安康到老。
徐清圆想到了蜀州佛寺很多,便想哪日等自己脚伤好一些了,自己要去佛寺为晏郎君和他的未来妻子求个签,供个灯。
……即使他喜欢的不是她,他未来的妻子也不是她。
可这世上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这么好的晏郎君呢?
徐清圆怀里抱着书,一蹦一跳地向后院走。她心里想着晏郎君的未婚妻该如何貌美,如何有才情,想的心中泛酸时,“咚”一声,额头不小心撞上了柱子。
她轻呼一声,身子摇晃,忍着脚痛站好。她手揉着额头,抬头去看,冷不丁看到前方长廊口,晏倾正看着她。
雨水在他身后,浩瀚如烟。
晏倾问:“你在想什么?走路这样不当心。”
徐清圆喃喃:“想你的妻子……”
她倏地住口,捂住嘴巴,眨着眼看他。
晏倾满目疑惑,万万想不到她给了这个答案。
可是徐清圆脸色青青白白,显然不打算细说,她甚至扭头看雨,支支吾吾:“清雨哥哥,你不应该回房了吗?你怎么在这里?风郎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