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风雨下西楼+番外(84)
“那先前呢?”
“先前?”
“嗯。去年下雨那次之前。”
他轻声笑了,转过头去喝一口茶,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朝烟“嗯”了一声,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
“许衷?”她又问。
许衷放下茶盏,微微侧头朝她,笑问:“你知道我多大么?”
朝烟算了算:“二十多了?”
“嗯。你哥哥几岁娶亲?”
“似乎是十七岁吧?”朝烟一边说着,一边心里想着:好好说着他的事,怎么又扯到了我哥哥?他是不是不敢答我的话,正在绕我弯子呀!
不过又转念想,许衷不是个会回避的人,她既问了,他该是会答的。再想想,说哥哥十七岁娶亲,而他二十了,还不曾成家,是为了什么?
遍东京的儿郎,都二十多了还不曾有正妻的,找遍了也不见得会有几个。而许衷,这么个东京豪富,又有功名傍身,容貌也上乘,怎的会没个妻子呢?上一回他说是在等她,她知道这也只是玩笑话罢了。想到她问的那句,朝烟心里大抵知道了些什么。
于是,不等他说,她先问道:“你之前,是不是也定过亲?”
许衷点点头。
朝烟是个聪明的姑娘,他知道的。
朝烟又问:“你先前说过,你父亲去世了,是不是因你父亲去世的缘故,你要守孝,所以婚事拖到了如今?”
“嗯。”
“那你先前的未婚妻呢?”
“她等不了我三年,另嫁了。”
“哦!”朝烟紧紧盯着他,“所以,你确实与旁的娘子说过情话。”
许衷摸摸她的头:“你介意么?”
朝烟瘪瘪嘴:“你对你当年未过门的妻子说情话,我本也不该介怀……只是,我不是独一份,有点难过。”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许衷的手掌抚摸过她的发丝,看着她的眼睛。
目光两相交汇,似在互诉衷肠。
也是无人说话。
良久,朝烟先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在卷他的衣摆。
许衷追着她的目光,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
“许羡真。”她轻轻地说,“我虽然当初叫人去打听过你的事,可我还是觉得,我根本不知道你从前的经历。只是与你匆匆见过几面,就这样将终身托付给你了。”
“来得及。”许衷拿了块帕子给她捏。他柔声道:“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听了,觉得我不是你心中那个人,走便是了。”
“你这么轻易就放我走?”
“你是李家二娘,本非衷所有,自然可以走。只是衷所欲之人,自会再勤恳追求,只盼博君回眸。”
“哦,你瞧,你多么会说话。”朝烟攥紧了他的帕子,“那么,除了你的那个未婚妻之外,你还有过别的有情人么?”
“没有。”
“就没再议过亲?”
“不曾。”
“嗯。你说得对。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朝烟的失落少了一些。因许衷的几句话,都恰恰好好说在她心上了。
她明知世上就有偏爱巧言令色来愚弄他人之人,可咫尺之外的许衷却能叫她安心,丝毫不必担忧他会说假话来欺骗她。因当时雨天借伞那一面实在太动人,每每再见着他,心里便认定这是个翩翩君子,是个不屑于说假话的人。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许衷的过去如何,她零碎地知道了一些。可过去毕竟已经过去,将来之事犹未到来。
她知道他中过武举,在殿前司当过差,也定过亲,可似乎那样的他,于她而言是陌生的。与朝烟相熟的许衷,便只是东京豪富,是山子茶坊的主人,是在关扑场为她解围之人,也是与她同游二郎神庙之人。
一时失落很快过去,她又展出笑意。
“我问了你先前的事,你就不问问我的事?”朝烟扯扯他的衣服。
许衷看着她一双小手又攥帕子,又扯衣裳,可爱极了。
“愿意讲给我听吗?”他问。
许衷总是这样,温和而又有礼。明明个子高高的,像个武夫,也一度就是个武夫,可又太过儒雅,令朝烟忘却了他是个习武之人。
她轻哂:“你问,我就愿意讲。”
作者有话要说:
凤兮凤兮何德之衰。
往者不可谏。
来者犹可追。
已而已而。
今之从政者殆而。
——楚狂接舆
第43章 用心
朝烟与许衷说了许许多多自己幼时的事,说起自己的长兄,也说自己早亡的母亲,许衷都耐心听着。
等他们说完了话,朝烟独自下楼时,秦桑已经等得急切了。
一见到缓步下来的朝烟,秦桑便扑过来埋怨道:“姐儿在楼上看了什么!我都等了半个时辰了,叫小二上去问,只说你还在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