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风雨下西楼+番外(122)
朝云摇着扇子坐到朝烟身边,与姐姐一起抬头看月亮。
朝烟笑着问她:“看着月亮,想吟一首什么诗吗?”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朝云闲闲地吟出一句,转头看向朝烟:“姐姐,你呢?”
“嗯……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姐姐,你在想念许衷么?”
院子里只有她和姐姐两个,下人们都不在身边,可以放心地说话。
朝烟点点头:“嗯。”
“姐姐,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朝云问道。
“便是你看见月亮,会想到他。看见他,会看见月亮。”
“哦。”朝云沉沉思索。
朝烟闭上眼睛,告诉她:“你还小呢。而且每个人的喜欢都不一样呢。我看见许衷,能看见月亮。若是你,看见心仪的郎君,也许看见的就是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
“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朝云接着念下去,“姐姐,那我想,我也有喜欢的人了。”
朝烟一下没坐稳,“唰”地从闲墩上滑下来。
“你说什么!?别胡说八道!”她双眼瞪地老大,揉揉自己擦着的腰背,也从墩上拉起了自己的妹妹。
云儿总是能说出一些让她吃惊的话,多是听过就好了的。她心里总觉得云儿还是个小小姑娘,觉得她只是看多了话本子才开始胡说。可她实在太晓得自己的妹妹。云儿,这样的目光,这样的神色,便代表她所言非虚。
“姐姐,是真的。”云儿再次证实。
“……”
朝烟扶着额前,眼中有些恍惚:“那个人是谁?”
自己好好的妹妹,怎么忽然就也有了心上人呢?哪个小郎君,骗了她妹妹这颗铁心去!
哪知朝云轻说:“我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
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匈奴草黄马正肥,金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
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
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
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车师西门伫献捷。
——岑参《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
第62章 去看
朝云也很为难,因她回了府上之后,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那位郎君到底叫什么名字。
他只说可以叫他“长卿”,那“长卿”又是什么?
他的名,还是他的字?或者是他的号?
更或许,只是他胡诌出来应付她的两个字。
她没办法弄清楚,所以来与姐姐商量:“他说他叫作长卿,但我不知道他是谁。”
朝烟深深吸气,又重重吐气,板着脸说道:“你都不晓得他身份,就知道自己喜欢他了?你还这样小,哪里晓得喜欢是什么。”
朝云低下了头,看着地上树的垂影,用腿轻轻扫动:“或许不是喜欢吧。就是想要再看见他。”
“你说这些话,自己的脸不会红吗?”
“为什么会红?”
朝烟失语。
“姐姐,他叫长卿。你常常出门,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他到底是谁。”
“世上叫同一个名字的人多了去了。除了他叫作长卿,你还知道什么?”
“他是个武人,能去带兵打仗的那种。”
“……”
带兵打仗的。
难怪,朝烟心想,难怪妹妹会说喜欢这么个人。
云儿自幼以来最喜欢的,不就是刀枪剑戟么。
如今倒是麻烦了,家里就她和妹妹两个女儿,她将为商人妇,而妹妹又中意了个武将。都配不上她家的门户,父亲是要被耻笑的。
但她想得实在太远。朝云当下连那个长卿到底是个什么人都不晓得,就想到了什么嫁不嫁人的事。
“那个长卿,多大年纪?”
“不知道。我没有问他。”
“那你看着呢?”
“看着?比哥哥大,比爹爹小吧。”
朝烟又坐不稳了:“比哥哥大!你傻不傻,哥哥都成亲多少年了,比哥哥还大的郎君,你喜欢他有什么用!”
“怎么就没用呢?”
“那人肯定也成了亲的呀!”
“哦。那是没用。”朝云用脚尖搓搓地,踩着影子玩,“但…也说不准。万一他没有成亲呢。就像你那个许衷,不也二十来岁没成亲吗?”
“许衷那是守孝。”
“谁都有爹娘的呀。”
“……”
朝烟嘴上数落着朝云,可当妹妹走后,她还是吩咐了罗川去打听当朝有没有叫作“长卿”的武将。罗川认识的人多,叫他去是最合适的。
除了罗川之外,整个府上最会认人的人是姜五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