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风雨下西楼+番外(111)

作者:达闻西

举国上下同庆此日,也算是万国来贺。

四处都喜庆,马行街自然也如是。

官家生辰当夜的大宴统共要进九轮酒,每一轮酒时,所用的杯皿皆不相同,官家与臣子用的也不一样,桌上餐盘等等,都也各有讲究。官家赐生辰宴是件大事,用具不好和前些年相同,去岁用过的杯子,今岁也不好再拿出来。若被人认得,丢的也是皇家的脸面。禁内虽物件豪奢,却也不曾豪奢到这等境地,金银杯盏随意能拿出千百个实在也难,于是便要现成到宫外的货行采买。

许家有专门供宫中用物的货行,也有金银铺专产禁内用具,每年挣上一笔银子,虽不多收宫里的钱,但毕竟算是与官家做生意,是好听的交易。

直到十一日,大小采买都做完了,许衷才算空了下来,好再专心准备自己的婚事。

朝烟早几日叫罗川来传了个口信,说李诀在乾元节一整日都不会回府,她已知会了王娘子这日要出门。她的话只说到这里,许衷让罗川带话回去,便道他知道了,到时会到州桥去等候。

罗川是传话人,一个字都不落下,给两边说清楚。看这未婚的一对夫妻亲亲爱爱,他自己也有些羡慕。他可也老大不小了,母亲却不曾给他说过什么亲事,反倒前几日提了一嘴要给罗江找个媳妇。他个当哥哥的,总不能成亲比弟弟晚吧?

自从流霞从宫里到府上后,他便只对她一个动过心,可流霞那里是什么心思,他却猜也猜不透。

二姐儿就快成亲了,到时他随着二姐儿到了许家,流霞会跟过去么?罗川咋咋舌。

而真正到了乾元节一日,府上早早就都起来了。

张灯的张灯,插花的插花,总之要把整个府里布置得漂亮。这些早一日做,凑不上这份福气。晚一日做,又怕福气已经被人抢光了,只有乾元节当日最好,但要赶个起早,不然一日功夫也做不来及。

朝云向来不爱这些,只知今日不用去家塾上学,在床上睡到眼睛肿,被韩婆婆挖起来喝了一大碗药,塞了两颗糖进嘴里。

胡琴、琵琶、羌笛三个端着个大水盆在冲地,哗哗的声音响着,朝云如何都睡不着了,出门看下人们忙活。看得腻了,想去入芸阁找姐姐说话,发觉姐姐一早竟也出了门。

朝云想了想,姐姐一定又是去与那许衷见面了。如今姐姐和他的婚事已经走了明路了,见面便不算是私会,真是方便极了。

朝烟不这么觉得。

走在许衷身边,她一点儿都不觉得方便。这是两人自定亲以来的头一次单独见面,如今身份不同,反倒更加慌乱,手也不知道该放哪里。

反观许衷,他便淡然许多。两人沿着御街往北走,一路给她讲着各家店铺的经营。

“这是我父亲从一位朋友那里买来的店。当时那朋友经营得不好,连年亏损,便低价卖给了我父亲。”

“那如今还亏么?”

许衷笑了:“若是还亏,我便不经营它了。”

朝烟看他一眼,叹:“从前不晓得你家这么富。之前你们送细帖子来时,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富而不贵,这些也无甚大用。”许衷淡淡地说。

“但至少说明你有本事。”

这话把许衷说笑了。他的本事,不过就是经营这些店面,文不能举,武不能战,也就是她高看他一眼,愿意嫁给他。每每想到此事,他心中总是暖的。

伸出手,牵住朝烟。

朝烟的脸唰一下红了,看看他,又把头撇回来,低着头走路。

他的手暖暖而宽厚,手心有几颗茧,摸上去糙糙的。

走到景灵东西宫一段,御街中间的御沟的杈子便撤了,栽了连排的花树。

桃花已经落了,李花却开得旺。

朝烟其实并不能分清各个花树的品种,是许衷一棵一棵告诉她:“这株是嘉庆子树,这株是白桃花树……”

朝烟站在嘉庆子边感叹:“这花忒小,不然摘下一朵来,簪你的头发,一定好看极了。”

嘉庆子大红色,许衷发丝乌黑,会衬出他的英武。

“……”

许衷也不知该说什么。

朝烟夸他好看。

“更衬你。”他道。

闲走到了午间,朝烟与许衷都饿了,先去景灵西宫边上的鹿家包子铺买了两个鲜肉的包子。

拿在手里烫,朝烟两只手换着拿,还用手指揉揉耳朵。

许衷一摊手,她便把烫手的包子都交给他,让他先拿着。看他的模样,似乎手也并不怕烫。

“汪。”

身后忽然传来声狗叫。朝烟扭头去看,是只短毛的野狗,一路跟着肉包子的味道走过来。许衷撕下一半包子丢给它,它便又叫一声。奇怪得很,只叫却不吃,呆呆愣在那里,尾巴甩得像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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