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与我开太平(12)
谢映棠眨了眨眼睛:“你怎么来了?”
谢秋盈耷拉着脑袋,“我也被关了,与你一道作伴。”
谢映棠想了想,身子往一边挪了挪,笑道:“过来坐罢。”
谢秋盈展颜一笑。
两个小姑娘在一起,总算不那么寂寞了。
可后来又被关了三日后,两人都慢慢感受到深闺寂寞了,坐在一起唉声叹气。
谢秋盈纳闷道:“三堂兄为何独独对你这般严厉?”
谢映棠仰头望天,“他就是与我过不去。”
谢秋盈沉默一会,又说:“要不……你还是去抄书吧?”
谢映棠也沉默了。
交齐十遍《仪礼》,已是两日后。
拖拖拉拉被关了半月,谢映棠早早梳洗完毕,便点了数名侍女跟随,径直往谢映舒的书房去。
这日无雪,云后初阳半露,冰雪逐渐消融,露出一片青绿瓦片,高墙阁楼参差伫立,放眼望去,只觉置身春雪消寒图之中,泼墨的红白,拨动心上的一泓清水。
穿越拱门,沿抄手游廊行了几步,便看到远远的一簇梅花前,一个清隽背影立在那儿。
谢映棠的视线被吸引过去,脚步微缓。
那人正低头看着在雪地上扑花的猫儿。
……是他。
谢映棠终于停下。
身后侍女不由得出声唤道:“小娘子?”
她看着这一人一猫,身子不受控制,竟挪也挪不动。
可那少年已听见人声,转过身来,一眼便望见了被簇拥的小姑娘。
还是那般容色妍丽,稚嫩可爱。
成静不由得展眉一笑,抱起雪地上的猫儿,朝她走了过来。
她见他近身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屈膝行礼。
成静抬手一礼。
她动动眉睫,看向他怀中猫儿,不由得微微诧异道:“半月不见,冬冬竟长肥了这么多。”
“是有孕了。”
她面露惊奇,拽着衣角迟疑道:“我可以……摸摸它么?”
少年扬唇一笑,“自然。”
她便伸出右手,轻轻摸了摸冬冬毛茸茸的脑袋,这只猫儿极有灵性,前爪搭在少年手臂上,尾巴摇个不停。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成静低眸看了看她,忽然问道:“那日宴后,三郎可曾罚你?”
她一惊,收回手来,仰着小脸看着他,“大人知晓了我的身份?”
“翁主那日与公主一道出席,三郎中途离席,前后联系起来一想,便知大概。”少年想了想,微微抱歉道:“三郎性子果决,我一时未将他劝下。”
她咬了咬唇,“实在不是故意瞒着大人。我阿兄罚我,也与大人无关,是我行为莽撞了。”
他失笑道:“无碍。”说罢,又道:“时辰不早了,在下先告辞了。”
第6章 剪舌
谢映棠待辞别了成大人,便领着一干侍女匆匆往三郎书房去。
她命人留守屋外,自己拿着抄满的一整本书,蹑手蹑脚地进了屋。
窗前晨曦撒落,三郎正端坐在案前写字,头也不曾抬一下,淡淡道:“我便是这么教你的?”
她忙站直了身子,乖巧地唤道:“阿兄。”
三郎搁下手中之笔,淡淡看向她,示意她将东西拿上来。
谢映棠忙递上抄书成果,嘀咕道:“我都会背了……”
“那小娘子可得多谢我。”三郎随手翻了几页,倒是笑道:“这字大有精进,你虽平日顽皮了些,可在这字画诗赋之上的才能,再多过几年,便能上朝与诸公讨教了。”
谢映棠兴奋至极,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奉承道:“我是阿兄的妹妹,如何能丢了脸去?”
这话听得三郎心头大悦。
三郎合上书,随手掷于案上,示意她坐,一面沉吟道:“这几日,可有想清楚了?”
“略通大概。”谢映棠道:“阿兄之所以恼我,并非仅仅因为唐突撞见外男,阿兄是恼我行事过于畏缩?”
三郎拿过案上折扇把玩,漫不经心道:“说来听听。”
“妹妹见到外男,避无可避,更该拿出我族的气度出来,而非一昧躲避,只想着……”她悄悄瞄了瞄阿兄脸色,才迟疑道:“……只想着,阿兄会罚我。”
三郎眉梢重重一挑,蓦地一合折扇,以扇柄敲了一下这丫头脑门,冷道:“胡思乱想!”
他看着就这么凶?
谢映棠委屈极了,捂住额头,瞅着他。
三郎终是缓和了神色,只好淡淡提点道:“你确实应拿出世族与翁主的气度,我们的母亲是大长公主,家家十六岁便敢在朝臣跟前谈笑自若,你若避无可避,便无需再避,克敌制胜,方为上策。”
谢映棠想了想,好奇地问道:“阿兄在朝中,也是克敌制胜吗?”
三郎看向这小姑娘,少年忍不住一哂,原本冷冽的面容霎时冰封千里,他嗓音低沉,道:“朝堂之上的事情,比这要复杂得多。临阵能克敌,是上策。可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