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杀(17)
顾盛远正喝着酒,忽然看见自己带出来的小将军跑上去对诗,险些一口酒喷出来,咳嗽了好几声才止住:“这、这孩子莫不是得癔症了?我就没见她看过书!”
再遥遥一看自家儿子,席位空空,像是早已被“对诗”二字给打下阵去,这才是情理之中嘛。
“哦?是周家的小将军上来了?”皇帝眯眯眼,满是赞赏。
且先不说对不对得赢吧,至少勇气可嘉。
周乔阔步上来,“正是!”
对方打量了下周乔,虽未多言一句,但那番从上到下的打量,像极了当初私塾先生考她背书时候的样子,似是在明晃晃地问她:你识得几个字?
可周乔不是幼时了,扯谎装相无一不精,她傲气地扬扬下巴,莫名地底气反倒让那书生心里虚了几分。莫非是真人不露相?
“朕只知小将军身手不错,却不知你还会对诗?既如此,那你们且对来听听,你不用有负担,只是一乐,无需在乎输赢。”
“陛下,”周乔拱手,“就这样干巴巴地对诗,似是有些无趣呢。”
皇帝摸着胡子,“那你待如何啊?”
“既然作乐,总要有些逗人一笑的本事才是。”周乔看向书生,“你可会些其他本事?”
那书生一愣,“我……我只会读书。”
“切。”周乔就差在脸上写上不屑两个字,她左想右想,想了个最简单的,“那猜字谜总会吧?”
这一问连皇后都好奇了,含笑道:“小将军这又是哪一出?”
周乔答:“娘娘,这对诗他一句我一句,大家无非就是听个热闹,无趣得紧。不妨加上猜字谜,字谜和诗句都能对出才算赢,如此在座各位都可一猜,岂不热闹?”
皇帝哈哈大笑:“你这丫头总能想出些稀奇古怪的点子,那便按你说得来,朕和皇后也来猜猜!”
周乔得意一笑,看向书生:“你先出诗,如何?”
那书生点头,想了想,开口道:“那我便以寒冬做景,抒愁肠之情做题。”
周乔听不懂,但装作很懂地样子,故作沉思后点了点头。
“雪落嵩山岭,半月挂残晕。”
书生望着她,在等下一句。
周乔清清嗓子,“不慌不慌,既然你先出了诗,那我先出字谜总可以吧?你把这字谜答上来,我便对上下一句。”
听起来没什么错处,于是书生点了点头。
周乔眼睛一转:“一只狗,两张口,谁遇它,谁发愁。打一字。”
书生皱着眉,连同周围的众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周乔环视一周,见不少人似是已经猜出来了,可这位所谓的才子却还是蹙眉沉思,周乔十分满意这只会读书的榆木脑袋。
她闲来无事晃悠了一圈,叮嘱猜出来的人不兴说漏嘴。东扯西扯得口都渴了,她歪歪头,“来人,给本将军上杯茶,要清茶,旁的不行。”
立时一杯清茶递到面前,正巧是刚刚替她去宫门口取弓的那位小公公。
周乔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喝完还朝那公公一笑:“有劳了。”
她转过身走向书生:“好了没啊?”
“是哭字!”
周乔挑眉,看来还需再加点难度。
书生又道:“该你对诗了。”
周乔立于殿中,“蝶鸾旧里回,雁盼故人归。”
字里行间,已有了题中的愁肠之情。
书生立刻知道该如何作答下一句,但出诗句之前他也可以出字谜为难周乔,他忙道:“一家十一口!猜,猜一——”
话还没说完,周乔一叉腰:“吉祥如意的吉!你这也叫字谜啊?”
这般明目张胆地嘲讽,书生窘迫不堪,赶紧又道:“风华照夕阳,梦里醉成双。下句你如何对?”
过渡自然,承应了上句。立刻有人赞同地点头,书生总算找回些面子。
周乔看了眼殿外方向,随后也出了字谜:“一边是红,一边是绿,一边怕风,一边怕雨。猜吧!”
书生又蹙着眉沉思,这下干脆还用上了纸笔。
周乔在殿中踱步,时不时还迸出一两句笑话,逗得众人捧腹大笑。
眼看着书生画满了宣纸,周乔又喊了句:“我的茶呐?这对诗说话耗神耗力,劳烦刚才那位公公,别忘及时送茶来啊!”
“是是,小将军请。”
周乔又是一饮而尽,转过身时,书生已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秋”字。
“禾是绿,火是红,禾怕风,火怕雨,所以正是一个秋字!”书生紧紧地盯着周乔。
周乔揉揉耳朵:“我也没说不是啊,这么大声做什么。”
“那该你对下一句了。”
“二八女多娇,奈何走鹊桥。”
书生一愣,这一句,直接言明了愁肠之情从何而来,为何缘起。他迫不及待地想对下一句,可折腾人的是还要绞尽脑汁再想个字谜。冥思苦想了好一番,才终于想出个:“人不在其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