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杀(155)
见战兰泽若有所思,疾风以为是自己废话太多,便立刻说起此行正事:“殿下,近来宫中似乎加强了巡视,宫内还好,但宫外的消息便不大容易传入了。咱们的人已入境半旬,虽匿身极为隐蔽,但日子越长便越危险,况且……”
尽管不该多言,但疾风还是忍不住道:“四皇子如今疯疯癫癫性情极端,您又常与六皇子走得近,我等实在担心殿下安危。”
战兰泽侧过头来,“再等等。”
疾风怔了下,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竟从主人语气中听到了些许无奈。心头震惊令他愣了片刻,他当即抱拳:“殿下决断自有深意,任何时候我们都唯殿下之命是从。只望殿下身处宫中万事小心。”
“嗯。”
见他没有别的吩咐,疾风本欲悄然离开,却不知为何,目光总想往某处看。
“还有事?”兰泽问。
疾风欲言又止。他大着胆子又仔细看了眼,心里猫抓似的好奇:“殿下,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唇,“怎么红红的?”
忽然想到什么,他面色紧张:“难道是又吐血了?”
战兰泽这才恍然想起什么,触了下,指尖沾了微红的唇脂。
疾风翻墙而走的时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殷红色瞧着不像是血,有点像……女人抹在唇上的那种红胭脂。
胭脂?!
他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
“兰泽,寻你半天了。”临舟到的时候,兰泽正在池前,看着里面的莲花。
闻声,战兰泽望过来,临舟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
“不必打量了,我没事。康州那边的守备军还算得力,替我省去不少麻烦。”他笑着走近,“你方才去哪了,我叫人来园中寻你也没看到。”
“随便坐了坐。”
临舟看看四周,“走,我有话同你说。”
他指了指后门:“走这里,省得外面的大人们又把我拉住喝个没完。”
离顾府不远处便有一座空旷的高地,站在顶处向远处眺望,可将大片街景院落纳入眼中。
“说起来,咱们也很久没这样出来闲逛一番了。”临舟站在战兰泽身侧,“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战兰泽明白他的意思,如今的睿王已不是当初游手好闲的王爷,圣眷渐浓,日后只会更忙。
“这回的事虽是按照父皇的旨意只查到了知府一级,但民间仍是议论纷纷。百姓也并非傻子,有人将一年前四哥在康州平乱的旧事翻了出来,大肆宣扬其中有鬼。我并未刻意镇压,想来不出几日便会传到父皇耳中。一时半会儿,四哥难以再得父皇赏识。”
“这次周顾两家联姻,父皇表面上极为重视,可不用想也到他心里定是不悦的。回来路上我听说这几日御医频繁往父皇寝宫去,兰泽,我有些担心。”
“一旦父皇忽然有个三长两短,既无东宫太子,那多半会以嫡为尊。真要到了那个局面,咱们之前所做的一起便都白费了。”
“所以,我方才试探了周慕白。”
战兰泽本是安静地听着,但听闻此言,他开口问:“如何?”
“我明着告诉她,我想娶周乔。”
临舟话音未落,就见战兰泽看了过来。
“周慕白没答应。”临舟说,“但他也没一口回绝,而是叫我掂量如今的位置。这话听着耳熟吧?”
战兰泽自然记得在凉州行宫时,周慕白咄咄逼人的语气。一并想到的还有他们从前忽略掉的关联。
他微微蹙眉,“临舟。”
“怎么?”
“康州之事,最初是由谁提起的?”
临舟想了想说,“是长公主。说是梦魇总梦见小孩朝她哭,还梦见了康州的歌谣。不知父皇是因为疼她,还是真的起了疑心,那日晚宴后便派人去康州探查,还暗中让我经管此事。不过即便没有她,按照咱们的谋划,也能一样让父皇起疑。”
“回程路上车马停住,让陛下正好碰到那群乞儿和夫妇,又是因为谁?”
临舟怔了下,“是长公主说心悸。这么看来……似乎太巧了些。”
“若周慕白与长公主有私交,你待如何?”
“他们俩?怎么可能,长公主连府门都很少出,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他们说过一句话。兰泽,你听谁说的?”
“周乔。”
临舟静默片刻,点了点头。
“若是这样,就说得通了。容华深居简出,不可能知道康州的事,她也并非是甘愿受人摆布利用之人。以周慕白的手段,多半是早就知道那些事。两人一明一暗,引得父皇下令查康州的案子,这才导致了皇后母子被幽闭。难道他……”
“假意扶持,实则陷害。”战兰泽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