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枝(34)
姑娘说过,隔墙有耳。
需得谨言慎行。
哎,早知道刚行礼时就不敷衍了。
万一被抓个不敬殿下的小辫子,多亏啊。
下回一定好好行礼,全当锻炼身体。
另一厢,赵启的脸色依旧阴沉。
侍从们小心翼翼伺候着,不敢多说一句话。
一行人进了贵香楼,上了三楼。
到一雅间前,没等侍从敲门,赵启一脚踢开了门。
咚!
随着这一声响,原本热闹的雅间内瞬间安静下来。
“谁啊?”
“哪个这么没规矩!”
赵启绕过屏风,走到桌边:“我。”
见了他,先前气愤的、不满的,顷刻就化作了尴尬,而后,尴尬被收了起来,只余下讨好。
众人纷纷起身,拱手行礼。
忠勤伯府的三公子仗着与赵启关系好,笑着问:“殿下怎得火气这么大?遇上什么烦心事儿了?”
赵启解了披风,丢给侍从:“在楼下遇到永宁侯府那道姑。”
“殿下说谁?”翁三公子一愣,复又想到了,“哦,永宁侯的长孙女,她不是一直在山里吗?回京了?”
“她这是一回来就寻着殿下来了?”翁二公子抚掌大笑,“对殿下当真颇为上心。”
“什么上心,”赵启黑沉着脸,“拿我当保命符呢!”
“此话怎讲?”
赵启一口饮了盏茶,咬牙切齿道:“什么凤命,要我说,八成是秦家犯冲。
克死了亲娘,她自己也活不了,得有个贵重命的压一压。
秦胤编出那么个假话来,竟把母妃唬住了,让我一个皇子给她续命、给她冲喜。
真是气死我了!
母妃糊涂,父皇竟然也上了当!
你们说说,是不是那邓国师给父皇胡言乱语了什么东西,让父皇竟然也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胡话!”
翁家几兄弟与其他在场的公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这话,怎么接啊?
皇上、顺妃娘娘、邓国师,这几个名号一个个从殿下嘴里往外蹦,偏还没有一个好词。
他们可不是二殿下,能说这些……
翁二公子咳嗽两声,试着打圆场:“我先前到的时候,好像看到定国公了,他可能也在这贵香楼,殿下,隔墙有耳……”
“混账话!”赵启肚子里未消得火气又烧了起来,“他有本事就听!我还怕他不成?”
气话说了,气却无处发。
比起秦家那道姑,定国公显然更让赵启生气。
在赵启看来,他的父皇身边,一众重臣之中,他最看不惯的,就是邓国师和林繁了。
如果说,邓国师是父皇跟前的狗,摇尾巴摇得欢快无比,狗仗人势,没干过什么好事,那么,林繁就是狼,在边上阴森森观察着,当你露出破绽时就跳出来咬脖子。
一个是小人,一个是狠人。
赵启都不喜欢。
翁三公子给赵启添了茶,奉承道:“殿下说得是,您是殿下,是他的主子,怕他作甚!”
“听说,”翁二公子瞧准机会,又抛话头,“大殿下又让皇上训斥了?”
这话题,显然让赵启有了谈兴。
他靠着椅背,看着左右尽是恭谨、讨好的模样,总算是舒坦了那么一些。
“皇兄那人,啧,迂腐得很,成天之乎者也,当儿子的还天天说当爹的不是,我是他爹,我都烦他!”赵启抬了抬下颚,笑得很是肆意,“不过,皇兄有几句话没说错,那邓国师,就不是个东西。”
第26章 隔墙有耳
对他那位皇兄赵源,赵启向来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倒不是他怕了赵源,而是,他与那位实在不是一路人。
赵源身体不好,自练不得武,平日跟着父皇点的几位老臣念书。
书念得多了,把人也念迂腐了,大道理一套一套地挂在嘴边。
赵启听不得那些。
尤其是,他知道赵源说得都是对的。
这让他想反驳都站不住脚,干脆躲了就是。
赵源不止说他,还时常向皇上谏言,引经据典,听得皇上都烦。
可赵启再不喜欢赵源的性格,在邓国师一事上,兄弟两人看法想通。
手指点着桌面,赵启尤不尽兴,又骂了一遍:“那就不是个东西!”
翁二公子笑道:“殿下,国师大人对娘娘也算尽心尽力。”
赵启挑眉,神色肆意:“不然,我会给那条狗好眼色?”
狗嘛,给骨头就行了。
他可不管邓国师给父皇灌多少迷魂汤,只要不咬他与母妃就行了。
狼却不同,养不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咬上来。
因此,赵启看不上邓国师,但他烦林繁。
翁三公子揣摩着赵启的想法,故意叹了口气,道:“定国公和邓国师,怎么就没有咬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