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人颜色好(86)

作者:李寂v5

直到最后他们离开,不知往哪个方向去了,鹤葶苈还是没能再见上他们一面。

遗憾吗?遗憾的。

不过也无碍。他们好,这比什么都重要。

临走前,傅姨娘给她拿了包栗子来。用糖炒的,香甜。

剥好了仁儿后蘸着蜜糖吃,简直人间美味。

江聘不爱吃糖,但爱吃糖炒栗子。鹤葶苈剥了三个放进嘴里,嚼着嚼着,忽的就觉得没了味道。

要是他在对面,那就好了。

偶尔吃到了一个坏子儿,他会皱起脸夸张地喊苦。只为了凑到她的嘴里,去尝一口她舌尖上的蜂蜜。

江聘得了便宜还卖乖,看着姑娘羞红的脸,笑嘻嘻。

“葶宝口中的蜜糖,格外甜。”

格外甜啊…鹤葶苈招呼粟米把栗子收起来,装进油纸包里。那便就等着你回来吧,咱们一块儿吃。

我剥给你,再用舌尖度给你我口中的蜜。

只是阿聘呀,栗子不禁放的,你得…快点回来。

决定走前的那一晚,鹤葶苈抱着那只已经长得肥硕了的兔子,绕着墙一圈圈地走。

这个院子里,每一处都有他们的回忆。

可是,却是不得不离开了。

她穿着罗裙,手里拿了把小纱扇。慢悠悠地走啊走,视线无论停在哪里,都舍不得移开。

纱扇是江聘送的。有一日,他惹了她生气,怎么样都哄不好。

他着急,便就带着阿三去了洗云斋,把那里所有的扇子都给装了回来,想要逗她笑一笑。

洗云斋的扇子,每一把都值百八十两的银子。他也算是…一掷千金了。

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即便已经过得太久。久到她已经忘记洗云斋的房檐儿上挂了几只铃铛,它的大门是朝南还是朝北?

可鹤葶苈一想起这事儿,还是止不住地笑。

她的傻阿聘。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比一般同月份的妇人要大的多。大夫说她怀的是双生子。

两个孩子呀。多好。

要是让那个泼猴儿知晓了,定是会得意忘形得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

“看看小爷多能干!一举得俩,一箭双雕,就问你服气不服气?”

鹤葶苈靠在粟米的肩上,又要笑起来。可又笑不出来。

她想给他寄信,分享这个喜悦。可是…她寄不出去。

很久没收到他的信了…很久了吧。

最后一封,是他的血书。字迹凌乱得不像样子,每一道笔画都像钝刀子一样剜着她的心。

他写,不负卿卿。

用他的血写的四个字啊…傻阿聘。

前线已经什么消息都传不回来了。只知道桐城之战,惨烈无比。

血光,染红了沙漠。

鹤葶苈摸了摸肚子,不去想那些。她很乖,很久都不哭了。

阿聘不在,她会是一个坚强的母亲和妻子。无比坚强。

可是如果阿聘在…她还是愿意做他羽翼下的那只小鸟儿。会睁着温柔的眼睛看他,给他回家后的温暖,等他来哺喂。

至于外面的风言风语…她听了只是气得想要砸桌子,旁的一点儿都不信。

她永远坚信,那个男人一定会回来的。会搂着她,将下巴枕在她的肩窝儿里,甜甜蜜蜜地唤她葶宝。

“我的好葶宝儿。”

粟米催她,说他们该走了。将军和老夫人已经到了,不能再耽搁了。

去哪里呢?一路向西。

到哪里呢?不知…

鹤葶苈点头,随她走出院门。

身后,是繁花似锦。可惜,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路途漫漫,危险重重。她只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行李,没办法把他们的回忆都带走。

姑娘看着屋子里晕黄的灯光,摇摇曳曳。好似那台前还有着那如胶似漆的两个人儿,耳鬓厮磨,你侬我侬。

她忽的有些愧疚。

“阿聘…”鹤葶苈喃喃,转脸去寻粟米,问的轻柔,“你说,阿聘回来后,会不会找不到家呀?”

她的语气轻轻的,粟米却是有些泪目。她拼命地摇头,斩钉截铁地告诉她,“姑娘放心好了,姑爷那么厉害,怎么会找不到你?”

鹤葶苈赞同地点头,“对。毕竟他那么厉害。”

那样好的阿聘,怎么会找不到她呢?

他说过的…天涯海角,无论哪里,只要你在,我就会来。

“那是我的夫君呀。”她勾着唇,脸上漾着笑,“等咱们安顿好了,我一定也给你挑一个这样好的夫君。”

粟米无声地抽泣,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

月亮好美。鹤葶苈抬头看,心里忽的就想起了那句带着些哀伤的词。

当年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47、章四十七 ...

桐城的夏天, 白日里能热枯了井。黑夜里,又能将水冻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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