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人颜色好(2)
“姑娘,笑什么呢?”粟米又来了念叨的兴致,眨巴着眼睛看她。嫣红的上下嘴皮子磨呀磨,随时有一嘟噜的话要泄出来的样子。
“我笑今年春.色好,姹紫嫣红,美不胜收。今个赶巧,去湖边转转。”鹤葶苈赶紧掐住她的话头,“用心赏景,别言语。”
侯府是老侯爷在世时,圣上钦赐的宅院。老侯爷当年功勋赫赫,是整个大尚都仰慕钦羡的贤士功臣。皇恩浩荡,赏赐的宅子也是上京数一数二的奢华宽敞。
亭台楼阁,花圃水榭,廊道迂回,比宫中的花园也逊色不到三分。
可惜的是,云天候是个老实的性子,没有父亲的勇智谋略。老侯爷逝世后,侯府就再没了以往的繁盛。
不过也还好,正是因为云天候的本分不招风,这才使圣上对侯府没了过多的忌惮。到了现在仍然是爱之惜之,荣宠有加。
从清梅院出来,沿着青石板路走下去,再拐个弯就能看见府里那泊最大的池塘。一弯弦月似的形状,水面碧绿如同翡翠。有缕风吹过来,波光粼粼。
老侯爷文韵足,给赐了个雅致的名字——洗笔池。
今天天阴,衬得洗笔池也如一滩死水一般,没什么生气。近岸的水面上漂浮着几片没捞上来的枯黄荷叶,萧瑟之景。
“姑娘,荷叶有什么好看的?”粟米随着鹤葶苈坐在湖面的小亭子里,苦着脸,“外面多冷,咱早点回故园多好,屋里还有火盆和点心。”
“荷叶好看的,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鹤葶苈摇摇头,跟她慢慢地念,随后转了半边身子,指向背后长开了的小圆荷叶,草绿色的,青葱可爱,“小荷才露尖尖角…”
“早有蜻蜓立上头。这个奴婢知道。”粟米捂着唇笑,“感情姑娘是诗意来了才到湖边坐的?姑娘真有才情。”
“不是的。”鹤葶苈看了她一会,又摇了摇头,“我是早上时不小心折了姨娘的山茶花,怕惹她生气,出来躲灾的。我想着,再晚回去一会,姨娘的气就多消一点。”
“呀…怎么会是不小心,姑娘是又调皮了。”粟米惊呼一声,又笑起来,“那花呢?反正折都折了,不如戴上。”
“喏,在怀里。”鹤葶苈小心地把衣襟里的茶花取出来,由着粟米给她簪在头上,羞涩地红了脸,“好看吗?”
“姑娘好看,姑娘肯定是上京最好看的姑娘。”粟米呆瞧着她,悄声咽了口口水,“奴婢就说,茶花配姑娘,肯定美极。”
确实是美极,茶花艳丽,更显得她的脸色白皙红润。柳叶眉,杏仁眼,小翘鼻,还有樱桃口和瓜子脸。颈子修长,唇角带笑,十五岁的姑娘,正是最好的时候。
鹤葶苈长得温婉而俏丽,一颦一笑间,恬静可人。葱白似的指头抚上茶花瓣,眸光流转间,有种岁月静好之感。古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这话一点没错。
“瞎说,你在侯府呆了这么久,一共出过几次门见过几个姑娘。”鹤葶苈点她的额头,佯怒,“你这丫头忒坏,夸人都不诚心。”
姑娘和丫鬟在小亭子里笑着逗乐,银铃似的声音随着风飘过来传到水面上,像柄小锤子似的,砸的江聘的心一个颤悠。
闻声识美人。笑声清脆好听的姑娘,心肠不会太坏,长得不会太差。
这话是天桥街茶馆说书的小谋仙告诉他的。江聘还记得他当时说出这句话的表情,摇着把漏了洞的破扇子,眼睛眯起,意味悠长。
“哪天你遇到了凭声音就能让你迈不开步子的姑娘,你可以去看看她的脸。对上她的眼睛的那一刻,说不定,你就会陷进去了。”
小谋仙是个老流氓,这是整个天桥街都知道的事。对于他的话,江聘从来没放在心上。
在他的眼里,一直都只有吃喝玩乐才是正事,姑娘什么的,他根本没兴趣。有那时间去看姑娘,还不如赌两局色子,至少能赚几十两银子不是。
但是今天,江聘耐不住了。
说起来,这是个倒霉的日子,万里挑一的倒霉。他本来和往常一样,上了半堂课就从书院逃了出来,骑着马直奔东街的刘记吃烤羊腿。
谁能想到,刘记还没到,街边就蹿出了两条恶犬。涎水垂了有半尺长,眸色幽绿,眼带凶光。惦记着他的大腿肉似的,冲着他的脚蹬子一个猛子就扑了过来。
马儿也是个不中用的,受了惊扬蹄把他摔在了地上就跑了。带它去打猎时都没见它那样迅捷。
江聘坐在地上,眼看着两条狼犬冲着他逼近,心里也没当多大回事。不过两条狗而已,他三岁习武,十二岁就能靠着双拳以一敌六把街头欺负他年纪小的混混打得娘都识不得,现在还怕这两条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