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人颜色好(10)
江聘对他的内心一无所知,抹黑自己抹得专注。他长得白嫩,一打眼就能瞧出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皮子,穿得再破也挡不住那一身贵气。只能往脸上弄点泥,稍微遮一下。
“公子,您说您怎么就对那二姑娘那么着迷呢?”阿三蹲累了,改为坐在地上,疑惑地望着他。
“难不成是侯府的水里让人家下了迷魂药?二姑娘确实是好看,气度也好,可敏月楼里的翠翠也挺好看的啊,您怎么就…哎哎哎,公子您别拿泥甩人啊。”
“放你娘的狗屁,敏月楼里的翠翠红红什么玩意儿的能和二姑娘比?八宝寺的台阶被下了魔障把你给摔傻了?”
昨晚上下了雨,江聘的湿泥是从树底下抠的,黏糊糊的一手。听着阿三在那胡咧咧,他差点气炸了肺,一巴掌糊在他脸上,“再瞎说我就把院里洒扫的桂花许给你,压塌了你的床。”
江聘性子野,最烦姑娘家的事儿多娇气劲。今年都十七了,院子里还是清一色的男人,就那么一个粗使丫鬟是个姑娘。名字起的很大众,叫桂花。
那朵桂花长得快比阿三高了,有着往那一站都能把门堵住的大体格。抡起扫把来虎虎生风,两步之内人畜莫近。
阿三蔫了,他吐吐唾沫把甩进嘴里的泥给呸出来。安静地坐在那,乖巧得像只兔子。可看着江聘忙活的样子,还是没忍住小声嘀咕了句,“也不知是谁总嫌姑娘家娇气,还说以后宁愿娶只大狼狗…”
江聘怒极,直接按着阿三的脑袋塞进了树下的泥堆里,“我让你张嘴就知道叭叭,让你会说话儿…”
让人更一言难尽的是,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去给人家送药材荷包的江公子,人家姑娘还不领情。
鹤葶苈垂眼看了看他担子里的粗布荷包,再看看他手里的那个精致得能送到宰相府给姑娘用的荷包,抿抿唇,拉着粟米继续往上走,“我觉着那是个骗子。”
“……”骗子江聘默然。
“说不定那里面的东西有毒。”粟米歪头看了他一眼,出声附和。
“……”下毒的江聘快哭了。
最后还是他操.着一口不知从哪学来的胶东口音跟着傅姨娘唠唠叨叨了快一炷香,人家才买了他的荷包。就买了他手上的那一个,交给调油拿着,还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快走。
看着手心里的十两纹银,江聘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那荷包里放了清肺止咳的草药,闻着味儿就能好受不少。珍医堂的王大夫调的,姑娘咳嗽得厉害,不如闻闻?”
听着他扯着嗓子的叫喊,粟米皱了皱眉,“姑娘,你觉不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
傅姨娘懂些医理,闻着荷包里的味儿愣了瞬,转手递给鹤葶苈,“放心用罢,这是好的。”
鹤葶苈侧耳听听,又快速地转头看了眼,没说话。她接过那个荷包,闻了下,确实是觉得嗓子里通畅了不少。说不上是什么味儿,淡淡的,没那种苦涩气。
江聘怕她苦了不爱用,特意让王大夫往里放了朵茉莉花。
江公子很贴心。
粟米爱念叨,见着江聘一转头的功夫就没了影子,又开始胡思乱想,那天马行空的念头听得鹤葶苈头疼。她掐了下粟米的指尖,“哪有那么巧,别念了你,唠叨鬼。”
话是这么说的,她心里却也是打着突突。刚才那人递荷包的时候她瞧见了他右手手背上那道月牙儿形的疤。和那日的登徒子攀着亭子的台阶要上去时露出的疤如出一辙。
日子过得太久,她都快忘了那日的事儿了。现在这卖荷包的一打岔,她又想起来了些。不由有些害怕。
无论他是善是恶,还是希望不要再遇见为好。
几个人到了八宝寺时已经是快一个时辰之后的事儿了,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倒也快。
自从遇到江聘之后,也不知是荷包的效用太厉害还是因为想着事儿转移了注意力,鹤葶苈倒是一直没咳过。这让傅姨娘很高兴,念叨着我佛庇佑,还顺带夸了刚才挑担子的小伙子两句。
鹤葶苈捏紧了手指间的荷包,笑笑,没说什么。
侯夫人没留人在门口接她们,傅姨娘拧拧眉,直接带人进了去。
四月初四是方丈讲经的日子,大殿里黑压压坐满了人。鹤葶苈抬眼望了眼,侯夫人的衣裳料子很扎眼,一眼就能认得出来。她带着鹤望兰坐在第一排,双手合十,安静地听着。
敲打木鱼的声音沉稳有力,穿过大殿传过来,安稳静心。云度大师的声音也极为平缓,给人一种岁月沉淀后的静穆之感。
傅姨娘带着鹤葶苈坐在靠门的垫子上,听他念禅。
她们来得晚了,还没半个时辰云度大师就起身回了禅房。按照惯例,会由监寺选出三位香客与方丈亲自探讨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