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秋(202)

作者:荷风吹

朱昀曤接嘴:“父皇,据儿臣所知,王兄只是因那温霄寒善于辞令,才在无聊时招他玩笑解闷,不过当成俳优之流娱幸罢了。”

他替兄长解围,彰显孝悌,庆德帝甚喜,宽慰朱昀曦:“此亦无妨,那就等案情明了后再说吧。”

朱昀曦忧心如惔地回到东宫,陈维远赶紧单独进言:“殿下,陛下已生气了,这件事您万不可插手啊。”

温霄寒已在庆德帝心中留下挑事精的坏印象,再揭穿其身份,定会从严论处。若不与之撇清干系,必然惹上包庇嫌疑,甚至很有可能被指控成背后的主使人,招来滔天祸事。

历史上多少废太子都是受亲信连累,朱昀曦自小听熟了这些前车之鉴,深明利害。

皇权至高无上,容不得丝毫挑衅,王道面前父子亲情都得靠边站,这种情形下叫他去援助柳竹秋等于飞蛾扑火。

“孤王知道……”

他说话时腿有些发软,紧赶两步坐到椅榻上,努力定了定神,吩咐陈维远多派些人去打探消息,好及时通报新情况。

老太监临走时忍悲劝谏:“殿下别怪老奴乌鸦嘴,情势凶险,您凡事想开些。”

他在提醒主子早做割爱准备,朱昀曦望着他,心中只感悲哀,并无一丝挣扎。命运早已为他写就完整的守则,遵照执行才能顺利活下去。

四下无人时他急忙翻出柳竹秋送他的小冰镜,端详一眼后紧紧拽住,仿佛这样就能阻止希望从手心中流失。

此时萧其臻的心也正被柳竹秋的安危牵动,接到柳尧章的邀请后火速赶到他家,找他的人却是蒋少芬。

“载驰兄,蒋妈说她能阻止温霄寒的姑父姑母来京。”

蒋少芬说:“我老家有种药,人吃了会神困体乏,无力行走,仿佛重病一般,实则效力只是暂时的,两三个月后就会缓解。我想赶在那些差役前到成都给温霄寒的姑父姑母下药,这样他们就无法动身来京。我们再利用这两三个月想别的对策。”

形势所迫,只好委屈温氏夫妇受点罪。但牛敦厚派去的差役已出发三天,要抢先抵达成都,除非换马接力。

蒋少芬请求萧其臻给她一些马票,让她能动用沿途驿站的马匹。

朝廷设在各地的驿站主要用于接待来往官员,除食宿外还会提供车轿坐骑。基本上每位官员每年都能领到一定数额的驿券和马票,到驿站向驿丞出示这些票据,便可享受以上待遇。

柳尧章在翰林院,出差机会少,没有这项福利。

萧其臻手里的也不够使用,他让二人多给他半天时间,赶着去找认识的官员求购马票,熟的,不熟的都挨个问遍,总算凑够了所需的数额。

那些人都知他风骨峻峭,从不为私事请托,对此颇感新奇,直率地便问他要这么多马票做何用。

萧其臻怕人起疑,谎称老家有多位亲戚要上京探亲,想借驿站的马搬运行李。

那人哈哈大笑,说:“原来萧大人也会变通呀。”

萧其臻明白这假公济私的罪名他背定了,内心却无怨悔,反而欣慰能为心仪的女人做出一些牺牲。

柳竹秋第二次被投入监狱后再没见到给她送信的狱卒,一问才知被府尹下令撵走了。

敌人定是在清理漏洞,好断绝她与外界的联系,使其坐以待毙。

她无力腾挪,只好寄望柳尧章等人替她周旋,像断线风筝灼急飘荡,正是度日如年。

坐监的第八天,牛敦厚突然提审她,严肃通知:“温霄寒,你老婆来看你了。”

柳竹秋直觉这是陷阱,用最保险的说法应答:“她在哪儿?”

牛敦厚打量不出破绽,进一步审问:“你先说你老婆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相貌如何。”

柳竹秋笑道:“拙荆最重名节,平日里足不出户,还嘱咐晚生不可对外透露夫妻隐私。晚生是以不曾对外介绍她。大人既说她来了,且先容我夫妇相见,待征得拙荆同意,才能回答大人的提问。”

牛敦厚撬不开她的嘴,传唤女方到堂,却一下子来了五位,都清一色头戴帷帽,身着松花绿长衫,鸭卵青罗裙。

牛敦厚先从左手第一个叫起,那女子走到柳竹秋跟前揭开帷帽,甜甜地叫声:“相公。”

柳竹秋瞧神色就是个风尘女,微笑:“这位姐姐认错人了。”

牛敦厚再叫下一个,这个形貌倒像良家妇女,叫“相公”时也表现出思念关怀。

但柳竹秋仍从她的情态里看出一丝造作,避开拉扯,调侃牛敦厚:“牛大人找来这么多乱认丈夫的美人,莫非想戏弄晚生?”

牛敦厚又叫来后面的两个,呵斥:“你仔细看清楚,这两个也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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