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春芳(218)
话音落下,郑媛媛讶然,想起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宁丫头。郑媛媛说自己不难过是假。可在她眼前去了散了的人,何其多,一个过客不至让她太过伤怀。
许久,郑媛媛只是苦笑着,叹道:“去了,好。去了,好啊...解脱了——”
说着抬脚踉跄,跨过宫门,郑媛媛登上她那太后辇舆,遥遥远去。张邯茵领着姬红绫从福德殿出来,站在宫道上,姬红绫开口问:“陛下,真的不送送太后吗?”
“他会去的。”张邯茵胸有成竹。她了解徐获,其实自始至终在徐获心里,都是希望自己能得到母亲的疼爱。可后来,他被郑媛媛伤透了,便不再奢望了。
姬红绫不解望向身边人,她羽睫低垂,眸色深沉。比湖水还要淡然。
直到,远处辇舆消失不见,张邯茵才缓缓开了口:“走吧,我们去御前等陛下归来。”
扶人登辇,张邯茵一行人向御前而去。
...
兆元门楼,徐获负手远眺,只夏莺一人垂眸站在身后。
不多时,郑媛媛的辇舆,落在了兆元门外。送她去台山行宫的马车,早已规矩的守在此地。郑媛媛被人扶下辇舆,却迟迟不肯上那马车。
死死盯着兆元门后的甬道,郑媛媛朝侍奉的人,开口道:“再等等。”
无人敢言,众人只好陪她等在宫门外。
可时间渐渐逝于眼前,郑媛媛想要等的那个人,也并没有出现。只瞧她握紧双拳,一言不发,心中愤愤:
徐获,你赢了——
当年赵居云就是这样被我赶出了宫,如今你为了她,她们,也是一样将我赶走。既然如此!下辈子,就让她去做你的母亲,我与你不必再见了。
毅然转身,郑媛媛带着对徐获的怨上了马车。
门楼上,徐获望着缓缓驶离的马车,沉默不语。他此刻心如止水,今日,他能来也不过是想和过去的那些恩怨,好好道个别。
凝视着早已空荡的宫门外,徐获开口道:“记得吩咐台山行宫的人,照顾好太后。”
夏莺抬头作答:“臣已跟台山那边打好招呼了,请您放心。”
徐获拂袖离去。
人生的这条路,他们从十几年前便已背道而驰。只是,一直祈盼相逢的殊途,如今也不再能同归。
...
回到御前,推开德曜殿的大门。
徐获瞧见案前坐着的张邯茵,疾步走上前,俯身一把将人拥进了怀。张邯茵见状,轻轻将手搁在他的背上,开口抚慰:“我在。”
“阿茵,我的身边只有你了。”徐获死死抱着张邯茵,就如那时她第一次抱住自己一般。
张邯茵将头靠在徐获肩上,笑道:“如何只有我?闺女呢?还有我们将来那许多,许多的孩子呢?徐获,你不是孤单一个人。你还有我,还有我们。”
徐获起身,望着张邯茵那双似水柔眸,他感到异常心安。再次俯身,徐获想要用吻作答。却听殿外传来一声,急呼:“报——后骁军大捷,沈将军大捷——”
紧接着,夏莺便呈着捷报进了殿。
徐获起身走去,将沈钦元寄来的书信拿起,细细品读。
信中道:如今的东平看似强盛,实则内里空虚,王室争端不断。后骁军与太歌军队,此次一路夹击合攻,现已拿下东平三州,十二郡。直逼邺城而去。约莫不出月余,便可将邺城,乃至整个东平也收入囊中。
看罢将信合上,徐获转头看向身边的张邯茵,开口道:“阿茵,我们该出发了。”
...
三日后,永召帝后出征。
临安王都,交由林奇与无庸带兵镇守。朝堂之事,徐获本有意让张植暂代,但张植此人有能无德,徐获思来想去,想到了曾经的天子帝师张文清,于是乎,便亲自请其出山。让张植在旁协佐。
如此一来,有张文清这般中正的老者,主持朝堂,徐获也可放心。
归途漫漫,张邯茵和徐获一路带着军队快马加鞭,赶去与沈钦元汇合。没想到,沈钦元越打越起劲。愣是让他们俩一直追到邺城边上的名县,才顺利与之汇合。
汇合后,张邯茵与徐获,并没有停歇。而是随着后骁军稳步向行进。
三人骑马并驱。
沈钦元踏着这条去往邺城的路,莫名感慨起来:“一晃眼,四五年喽。我是真没想到,我还能回来。陛下,你说属下往后,是不是还能回大研?到时候,属下也算是衣锦还乡!”
可徐获根本没听沈钦元在旁乱讲。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张邯茵身上。
只瞧白驹之上,张邯茵一身凤纹银甲,高束的发尾,随风而动。从出发开始,她就一直神情恍惚看向前方。一句话也不讲。
徐获有些担心,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阿茵。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停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