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春芳(169)
张邯茵轻轻回了声:“哦。”
走去屋后,站在他身侧,张邯茵对宁梧的来访,感到好奇,便问:“她来做什么?”
“宁梧不想交权。”徐获说的云淡风轻,可心里却百般思量。
自宁梧接管府中诸事以来,张邯茵便察觉她便不再像从前那样,偏安一隅。
人群的中央,受到追捧重视的感觉,似乎让宁梧渐渐有些失去了方向。张邯茵觉得这么继续下去,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关于徐获的利弊权衡,哪怕自己和他是亲密无间的爱人,也不能轻易干涉对方的决定。
所以,当张邯茵开口问时,也只是无意的相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没想好。但在我做出决定之前,就暂且由她继续接管吧。”看起来,徐获还没想好。张邯茵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想到张邯茵去倦春芳请安的事,徐获开了口:“一切可还顺利?”
张邯茵没答。很久她却倏然唤了声:“徐获。”
“嗯?”徐获闻声转头望向她。他察觉到,张邯茵眼中怒火忽起,霎时将天地燃灼。
只听,她开口道了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亲手杀了赵兖。”
第80章 变故
相顾无言,徐获看的出张邯茵在硬撑。
牵起她的手,将柔情在她眼底漾开。徐获开口道:“在我面前还要逞强吗?想哭就哭吧。我会在这儿陪你,一直都在。”
故梦分崩,破碎的记忆,瞬间刺痛了她的心。邺城过往的美好,渐渐被鲜血染浊。
张邯茵再也撑不住了。扶着徐获的双臂,一直滑落到了地上。
“徐获,姑母没了,张氏就散了。我在邺城没有家了...”
其实,嘴上再如何说着不在乎,但在张邯茵内心深处,总归还是保留着回家的念想。毕竟,那是她曾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可赵兖那时说过的话,就像句诅咒。一遍遍折磨着她。
如今,这样残存的念想,也没了。张邯茵忍不住放声大哭,她要为自己哭一场。
跟着下落,徐获对面跪坐。
将张邯茵紧紧拥进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徐获眼神决绝地开口:“阿茵,我答应你。有一日,我定会将赵兖抓到你面前,让你亲自去做个了断。”
徐获总能这样知她所念,痛她所痛。
缓缓从他怀里抬起头,张邯茵与之四目相对。她那双哭红的眼眸中,只装着徐获。
昆山筑的门半掩。
方才无庸在外叫了几声,也无人应答。等到他斗胆入内,却正好撞见,人家两个在廊下,温情相对。
无庸尴尬地转了身。
徐获听见动静望向屋内,看着他转过去的背影,问道:“有事?”
无庸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愣了好半天,他才开口回道:“宫里传了消息给您,郑妃娘娘她...”
“她?什么事?”徐获听见郑媛媛便蹙了眉。
无庸今日不知在犹豫什么,说起话来吞吞吐吐。抬眼看了看徐获,他硬着头皮开口:“郑妃娘娘她怀孕了。”
张邯茵闻言,转头诧异地看向无庸,与徐获异口同声道了句:“什么?!”
无庸被这二人默契的反应震住。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徐获就此沉默。张邯茵见状,朝无庸挥了挥手,示意他先离开。
无庸推门走了。昆山筑内又静如死水。
“徐获,其实...只要咱们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对吗?”徐获没心思作答。张邯茵也不知该再多说些什么,索性便不去多言。
伸出臂弯,揽着徐获,同他靠在一起。他们彼此依偎。
眼下,堆积的恩怨一件接一件的来。或许,这就是人生的磨练。不过,如今的他们,就算什么也不说。也已经能默契地猜到,对方在想什么了。
...
郑媛媛有孕的消息传开后,吕弗江便立刻升了她的位份。让她做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嫔娘娘。
但郑媛媛想要的,可不止于此。
她,要做明德的皇后。
吕弗江心知肚明,且有此意。只是赵居云这一关。这么多年,也不曾过得去。
一个在位多年圣德贤明,德赞天下的皇后,已然让步至此。若再轻易废后,只怕朝野内外,会掀起轩然大波。
但吕弗江却早有谋划,可他先按兵不动,派人送了封书信到普济寺。
...
赵居云收到书信时,正巧碰上普济寺闭寺。
寺中清净。
来人将信交到了她手中,什么也没交代,就离开了。赵居云拆了信封,在大雄宝殿后的菩提树下,孤坐展信,细细阅看起来。
倏然,有人从大殿上飞身落下。
落地无声,瞧得出那人轻功了得。只看她一身乌黑色长袍随风。晴空无雨,偏戴着斗笠。那张脸完完全全被压在斗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