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春芳(124)

作者:云碑赋

到了秋水廊榭外头,无庸将曹生娇拦了下,“侧夫人到此,有何贵干?”

“你去告诉将军,我来了。”曹生娇瞥了眼无庸,高傲说道。

无庸还未来得及接话,就听廊榭内传来徐获的声音:“让她进来。”曹生娇得了允,绕开无庸进了去。芍春则被挡在了廊榭外。

“有事?”徐获背身立在阑干前头。天刚日入,黯淡的池水,漾着方才燃起的烛光。

“帮我做件事。”曹生娇捋顺了裙摆,坐在了圆凳上。拿起桌案上的茶杯,她给就自己添了杯茶。自一切都被捅破之后,她就愈发大胆,愈发放肆。

徐获冷笑一声开口:“你在命令我?”

“不,我在求你。”曹生娇纤细的指尖,刮过杯口,见徐获不答。她饶有趣味笑起,说道:“不然?今夜我留下侍奉将军?将军觉得可有诚意?”

徐获厌烦了她这套谄媚模样,回头瞪了她一眼,开口:“少废话,不想说就走。”

“你真是一点没变,我还以为你与张姨娘呆久了。能学会怜香惜玉——”曹生娇嗤笑一声,眼神转瞬间阴鸷,她接着开口:“请将军想办法帮我,拿到长公主的鸳鸯佩。我没记错的话,那块鸳鸯佩就在晴园的西暖阁里。”

“你要这东西做什么?”徐获蹙眉,凛冽的风吹进廊台,掀起了他的袍角。

曹生娇就着烛灯看去,她这“郎君”总是不怒自威,拒人千里。她想自己定是不会喜欢这样的人。她朝徐获开了口:“将军不必知道。将军只要知道,我会如愿将曹家扳倒。”

“我想你也与我一样吧,徐获?”曹生娇起了身,掌心轻轻按着桌边,“我会送你份大礼,就当做感谢你安全将姨母送出临安的谢礼吧。”

徐获默然。他倒是想看看曹生娇,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在吕素娘保护下,多年屹立的曹家垮塌。

“陈慧,去了缙云。”徐获再开口,故意叫错了名字。

曹生娇却不为所动,她转身回道:“将军记错了,阿娘死了,活着的是陈智姨母。以前,总有人分不清阿娘与姨母,以至于她们这辈子错了很多。往后,终于不会了。”

她想起陈慧的前半生,就会觉得天命不公,可当想到死的是陈智时,她便又觉得因果有报。

关于她们的恩怨,曹生娇也是从陈慧与陈智,往昔的争吵中拼凑出了真相。

少时,陈智为攀富贵,暗通私会当时的新科状元曹谓安。本梦想做状元夫人的陈智,却在半年后,收到了怀安长公主下嫁的诏书。眼见梦碎,陈智毅然断绝了与曹谓安的来往。

不想,曹谓安耿耿于怀。醉酒到陈家闹事,巧了陈智不在,他便误将陈慧当做了陈智。与其发生了错误的一夜。清醒后的曹谓安,瞧见陈慧受辱悬梁,慌得去救。

正碰上陈智回来,才终于知晓发生了什么事。

那时性子胆小怯懦的陈慧,不似陈智泼辣刚强。仍是一心寻死,陈智既想保住陈慧,又起了私心,她本不愿做妾受人管制,但又放不下曹谓安的权势。

于是,陈智开始撺掇着,让曹谓安纳陈慧为妾。如此,自己仍不会丢了这份富贵。所以就这么陈慧糊里糊涂,在长公主下嫁后的第二年,进了曹府。

一晃这二十年苦熬。

陈智张狂成性,总假借陈慧名义,明里暗里与曹谓安私通。曹谓安偶然宠幸陈慧,陈智也定要在房中闹个天翻地覆。在曹家的这份屈辱,就是陈慧一生难以言说的痛。

曹生娇想到这儿,忽的笑了,苦涩蔓延开来。她深深吐了口气,说道:“请将军一定帮我。”

徐获心中自有判断,他没有作答。转过身,将手肘抵在了阑干。

曹生娇垂了眸,抬脚离开。

廊榭外,婆娑树影斑驳上她的脸颊,平静的池面,轻易被落叶打破。她了道句:“回漪澜斋。”

...

曹生娇回到漪澜斋,就与芍春进到屋内将门紧闭。

荷夏站在前屋的窗户跟,紧盯着漪澜斋里的动静。她察觉最近曹生娇与芍春,交往过近。要知道往前,她二人可是谁也看不上谁。

环顾四周,荷夏没有发现菊秋的身影。便大胆朝屋门走去。慢慢靠近,她侧身立在了门前。

“想办法将东西下进倦春芳的饭菜里,我知道你的本事,你做得到——”曹生娇的话,传进荷夏的耳中。她一惊,却站在原地没动。她还想听听,这二人到底在密谋什么?

屋内芍春开了口:“您是想取而代之?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

芍春话落,一阵尖锐的笑声传开,只听曹生娇说了句:“她那破身子,到时也不过是旧疾复发,一命归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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