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媚千娇(117)
而高溶不同,他特别看了杨宜君一眼,确定她心里有数——高溶比赵祖光了解杨宜君多了,杨宜君并不是热心肠,将别人的事当自己的事?那是不可能的。但这一场对赌,她不会敷衍了事、潦草收场。
因为杨宜君就是那种好胜心极强的人!而且是对手越强,她就越讨厌输!
邹士先并没有客气,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一会儿杨宜君,最后轻轻点头:“既然小娘子如此偏老朽,老朽不肯,倒是不识抬举了,就照小娘子说的罢。最后赌一局,五十根筹子,一局定输赢!”
沉吟了一会儿,邹士先从怀中取出一锦囊,又从锦囊中拿出一个小纸包:“这是昔年宫廷贵人使用的死药,小娘子将其下在酒杯之中,再请两位公子打乱顺序——我们二人对饮,若是小娘子无事,便是小娘子赢了。”
说着,邹士先在面前摆了三只酒杯,又分别斟了酒。
杨宜君看了看面前的酒杯,倒是没有吓破胆子,只是道:“三杯酒?岂不是小女赢面要比先生多一倍?”
邹士先笑了:“是老朽拉着小娘子赌命的,让一让也是应该的...再者,小娘子青春正好,老朽却是行将就木,‘赌本’都不一样,赢面上自然也该让着些小娘子。”
听着很有道理呢,杨宜君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个时候赵祖光忍不住了,跳出来道:“不过是赌局而已,怎么就要赌命了——邹先生,您若是一不小心,岂不是人没了?那我们与你赌这一局,图什么?”
说到底,他们要赢,还是要邹士先这个人。要是他喝了有毒的那杯酒,他们是赢了,可那有什么意义。
邹士先却道:“那就是命了,命不叫老朽如此...就如同当年,命里有那一遭,叫老朽那般......”
他好像已经下定决心要这样了。
杨宜君从邹士先手里接过小纸包,然后看了看邹士先,又看了看高溶和赵祖光。忽然道:“赵家公子请小女来赌这一局,可没说还有赌命一说,小女子不过是来玩的,这可不成...真要是赌命,还是得两位赵公子自己来。”
赵祖光听杨宜君这样说,头皮都麻了!是了,他才想起这一点来。杨宜君可不是忠于高溶的死士,他帮高溶赌一局,既得了人情,自己也玩的高兴,这很好。但要让他冒着生命危险,那是不能够的。
她在这件事上推辞,赵祖光真是一点儿也不奇怪,也很理解。
但关键的问题是,杨宜君当下将问题抛过来,他就意识到这一局比之前想的还要难——不只是要担心邹士先人没了,还要担心自己的性命。将自己的命放在赌局上,这可比之前想的要沉重多了。
邹士先饶有兴致地看向高溶和赵祖光:“小娘子这般说倒也对,本就是代人来赌的,可不能自己出‘赌本’。既是这般小娘子便与公子们换一换,就是不知道哪位公子肯做这饮酒对赌之人?”
“我——”赵祖光心里一紧,连忙抢在高溶之前说话。
但他被高溶一个手势打断了,高溶的视线在邹士先、酒杯、杨宜君这条线上滑过。然后他朝邹士先点了点头:“我才是真正与先生对赌之人,理应由我来。”
赵祖光很想改变高溶的想法,换成自己来,哪怕是极低的风险,他都希望高溶避开。更何况,三杯酒中一杯毒酒,已经很危险了...但他对高溶的服从并非一朝一夕而成,而是两人认识二十年来,潜移默化的结果。
就像是他豢养的猎犬,呼哨一声就会奔来,呼哨两声就懂得追猎围捕猎物。本能快过了其他,高溶做出的决定,他是没有力量去抵抗的。
杨宜君双手合十,笑了一下:“既然是如此,那就请先生与公子背过去,我这就下药。”
高溶和邹士先都背了过去不看,杨宜君看了一眼还看着她的赵祖光,摇了摇头:“赵四公子也背过去...你与赵六公子是一起的,知道了毒药在哪个酒杯中,说不定会给她使眼色暗示呢!”
赵祖光急得要不得,大冬天的,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从额头上冒出来。他对着杨宜君不停作揖:“杨娘子!杨祖宗!杨神仙!你仔细些,这可是......”
这话说不下去了,他只能道:“我做什么要背过去?你也是我们这一边的,按这样说,你就不该下药。”
隔着帷帽的帷帘,看不清杨宜君的神情,但感觉杨宜君应该笑了一下:“哎呀!赵四公子此言差矣!我哪里算是你们的人?先生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吗?我原就是被你们拉来帮忙的,只当是凑个热闹!”
“罢了罢了,我也避嫌...等下了药,我就走,输赢都不管了——这天色忒迟,我也耽搁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