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在逃(35)
殊丽凫到岸边,单手搭在池壁上方,半转身子瞧向池中的天子,吓得花容失色,猜不透天子的用意。
“陛下可是嫌奴婢侍奉不周?”都这副狼狈相了,她索性大着胆子问出了口。
陈述白紧紧锁着她浮于水面之上的身子,没什么表情地回道:“朕做什么,需要跟你解释?”
殊丽磨磨牙,皮笑肉不笑地恭维道:“自然无需,只是,奴婢实在惶恐,担心服侍不好贵人。”
“过来。”
殊丽倒吸口气,提着胆子凫水,慢慢靠了过去。
陈述白抓住她的小臂,将她固定在离自己一尺的距离,“皂角呢?继续。”
继续为他沐浴??
殊丽左右看看,发现皂角不在池边,那就是在他们拉扯的时候沉下了水,“奴婢找找。”
陈述白松开她,看她捏着鼻子沉入水中,一头乌发飘散开。
他起了逗弄的心思,将脚边的皂角踢开,看她不得不转过身去拿。
一来二去,那鬓上的发簪彻底脱落,再束不住半绾的青丝。
殊丽捡起皂角,浮上水面,靠在另一边大口喘着,领口那颗黑痣刚好介于水面上下,一晃一晃,让对面的人有了不适感。
陈述白捏紧拳头,闭眼调息,可美人含羞带恼的模样已刻入脑海,挥之不去,他忽然有了想弄她一弄的荒唐想法。
荒唐......属实荒唐!
“出去吧。”
殊丽暗暗来了火气,这男人有病不成?戏耍她有意思?不过,让她出去总比替他继续沐浴强得多!
她应诺一声,抬起腿爬上了岸,就那么湿漉漉地坐在池边。寝殿内有她的换洗衣物,她不能就这么出去。
像是终于发了善心,陈述白指了指椸架道:“穿朕的吧。”
殊丽忍不住去看被叠放工整的龙袍,随即否定自己,陛下是让她穿他的寝衣才是。
谁知池中的男人再次开口:“披着龙袍出去。”
殊丽哪有胆子穿龙袍啊,可天子金口玉言,她不照做就是抗旨,权衡后,再顾不得礼仪,抖开了龙袍披在身上,提着滴答水的衣裙跑出去,从不起眼的圆角柜里取出一件雪白中衣,又跑到屏折后更换。
阳春虽暖,但夜风吹进来还是止不住哆嗦。
汤池内,陈述白沉着眸子,并没有因美人动容的欢心,只觉得自己遇见了克星,而这个克星能解他心悸,实在是矛盾又好笑。
“呵。”
他嗤笑一声,不想再去权衡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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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后,他穿上殊丽放在池边的衣裳走出浴室,没再刻意去换第二套完全干爽的寝衣,以免再和她有肢体触碰。
“起帐。”
撂下一句话,他躺在龙床上,陷入那抹若有似无的清香中,烦乱的心跳渐渐缓和。
殊丽放下帷幔,瞥了一眼巴哥,暗叹它不争气,怎么不能叫两嗓子吸引天子的注意,白费她花功夫连夜刺绣了。
她不甘心,轻手轻脚走到鸟架前,戳了戳它的嘴。
巴哥夜里很少叫,已经习惯了天子的作息,难怪能当御鸟。
倏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巴哥拔了一嗓子,扬脖叫了起来:“庞诺儿,庞诺儿!”
这还是上次交给它的。
殊丽歪头看向垂帐的龙床,见天子果然坐了起来,心中一提。
陈述白撩开帷幔,“把它丢出去。”
殊丽感觉有些对不起巴哥,讪讪道:“陛下息怒。”
陈述白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夜深人静不想听见那女子的名字,可巴哥不知怎么就欢腾起来,一直在叫“庞诺儿”。
殊丽迟迟没有动手,想要引天子过来瞧一瞧,这样才能瞧见那块粗麻布啊。
陈述白看向她,刚要问她是不是木头,听不懂指令,就见巴哥用爪子抓起了一块布料,飞到了脚踏上......
那布料边缘抽丝,很像拉扯间从谁人身上拽下的衣角。
陈述白捻了捻布料的材质,心下起疑,宫中没人会穿这种粗麻,养在宫里的巴哥怎会拾到这种布料?
遭遇行刺时,他和刺客的确有过打斗,是在打斗的过程中无意撕扯下来的?
“你是尚衣监的掌印,应该见过不少料子,瞧瞧这个源自哪个衙门?”
殊丽接过布料,放在烛火旁仔细辨认着,秀气的眉紧紧蹙起,欲言又止。
“说吧。”陈述白拉开摆放在书案下的玫瑰椅,淡着眸坐了下来,并不像是在判断案情,更像是在等待一个佐证。
殊丽攥紧布料,开始了她事先编排好的说辞,“奴婢的确见过这、这料子,只是......”
什么事能叫她犹犹豫豫的?必是与她有关。见她惨白着脸,眼含挣扎,陈述白不耐道:“说。”
这批粗麻毕竟是从尚衣监出去的,殊丽要先发制人,先把尚衣监摘干净,免得孙总管反咬一口。再者,她还能顺便告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