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儿(289)
便是打残了他,他不照样得待伤好了后,巴巴送去给人作践。
可怪就怪在,自打他受了伤后,那姓伍的忽然就跟转了性似的,忽然对他大好了起来,好到衣食无忧不说,就连态度也隐隐大变,至少养伤的这一两个月里,那伍天覃鲜少对他动辄打骂过一回了,就连脸上的态度也温和了不少。
昨儿个给他送了两只卤鸭腿,他作诗骂他也未见动怒,今儿个甚至还太阳打西边出来似的,又是给他剥虾,又是给他夹菜盛饭,还给了他这么上好的一间屋子,以至于元宝儿还偷偷揣测过,他该不会是哪个权贵世家遗落在民间的贵公子罢,这才令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鳖怪性情大变,伏低作小了起来。
不然,难道他元宝儿就当真这么讨喜不成?
不然,他是以他的人格魅力征服了那大鳖怪不成?
可是,这样着实不符合常理啊!
他的人格魅力大到那个程度啦?
并且,元宝儿还隐隐有种错觉,什么错觉他暂且还琢磨不出意味来,只依稀隐隐觉得此后他好像可以放肆作乱,放肆闯祸,放肆滋事,便是将天桶破了个口,那姓伍的好似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多不过踹他几脚,骂他几回。
这样的错觉来的毫无道理,可他隐隐坚信不疑。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莫不是……莫不是那姓伍的藏得够深,他原本就是个喜欢男子小童的大变态?
伍天覃伍二爷有龙阳之好?专偏爱十三四岁清秀白嫩的小童男?
嘶,这个念头方一起便瞬间让元宝儿打了个深深的寒颤来,瞬间恶心得他隔夜饭都险些给一口吐了出来了。
恶心归恶心,不过,元宝儿又觉得并不太像。
有龙阳之好之人应该是像楚四公子那样的,他喜欢听戏,喜欢唱曲,与梨园的长生一见如故,乃莫逆之交,又见到他一眼便眼光发亮,那分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连掩饰都掩饰不住。
又或者是独眼龙马富贵那样的,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恶心的恶臭味。
而伍天覃这大鳖怪呢,他屋子里头莺莺燕燕扎堆,他讨厌男人的触碰,见男人多是嫌弃的,惩治打骂起身边的随从毫不心慈手软,可对女子却分明是欣赏和怜惜的。
应该整个元陵城的人都不会将伍天覃这三个字与“龙阳之好”四个字牵扯上任何联系吧。
哎,算了算了,反正他也没打算久留,钱捞够了他就开溜,管他龙不龙,阳不阳的,只要他不刁难他,不将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他才懒得搭理。
如今之计,他得将他的钱藏严实了。
元宝儿将怀中那一小袋子金元宝摸了出来,朝着手中点颠了巅,琢磨一阵后,他眼珠子一转,将银子朝着怀里一塞,便一瘸一拐的踏出了屋子。
话说院子里头静悄悄的,鲜少见到几个人影。
便是有人,见了他亦是一个个抿着嘴躲得远远地。
“哎,他们怎么了,怎么见了小爷一个个就跟见了瘟疫似的,小爷是蟑螂老鼠不成……”
元宝儿一直拧着眉头下了台阶,远远见到梅见姑娘身旁的丫头绿莺从游廊一侧踏了出来,却在撞见他后脚步微微一顿,远远瞅了他一眼,冷不丁拧着帕子转了身,竟掉头往回去了。
元宝儿一头雾水。
一直待走到大院门口,见长寅气喘吁吁地跑了来,元宝儿便扯着嗓子问了这么一着。
长寅却一改常态的没有回答元宝儿的话,反倒是四下鬼鬼祟祟瞅了一阵,方小步踱了过来,拉着元宝儿的袖子小声道:“宝儿,我之前见那四喜去了后头厢房——”
长寅挤眉弄眼的说着。
元宝儿不甚在意道:“他上哪儿关小爷什么事儿?”
见元宝儿一脸漠不关心,长寅顿时急得跺了跺脚,道:“你也不想想那后头厢房住的哪个,除了梅姑娘不就那个鸳鸯姑娘么,那鸳鸯姑娘素来对你不喜,而四喜又对你恨之入骨,你来凌霄阁不久,没有跟四喜共事过,他可最是个心胸狭窄的,我担心他对你不利,对了,四喜从后头厢房出来不久,鸳鸯姑娘便马上出门了,我方才去外头办事,你猜怎么着,我在院子外头撞见了大公子跟前的那个叫邵安的跟鸳鸯姑娘前后脚走了出来——”
长寅一脸绘声绘色说着。
元宝儿本听得不耐烦,一直待听到邵安二字,他小脸一正,双眼微微一眯,终于正眼看向了长寅起来。
不想,还来不及开口盘问,这时——
“哟,我当是哪个小白脸在院子里头晃呐,感情是咱们凌霄阁鼎鼎大名的元小倌人出山呢?”
这时,正好一道拖着长长话音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