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旧史(930)
她还没指名道姓,竞庭歌也便装傻,哎咿呀道瑜夫人大驾,又笨拙要行礼。
“上官家居麓州是君上赐的,你是上官宴带进城的,那么你是谁,君上不会不知道。近来闹事,所谓何事?”
再装傻就费时费精神了。竞庭歌气一泄,靠在车座上,“你觉得我可疑是因熟稔,”当然也因血缘,她不想说,“经过昨夜,信王妃怕也觉得我可疑。但他们不敢动作,更不敢杀我,你道为何?”
纪晚苓不意上来便是这些打打杀杀之词,稍蹙眉:“你又造了什么孽?”
竞庭歌甚烦此言中家姐训斥之意,一挑眉:“你的君上安排了狗咬狗,我不过忠君之事,又轮到你来斥问?想尽忠,就帮一把我和上官宴。天长节在即,以你家君上要杀鸡儆猴的意思,多半想在筵席时发难。”
纪晚苓着实一头雾水,盯她好半晌。“谁是鸡,谁是猴。”
竞庭歌冷笑,“我和上官宴在戳谁的金刚罩,谁就是鸡。谁同温氏、信王府有异曲同工之妙,谁就是猴。以你们家与温氏故谊,你管温斐,该叫世伯吧。”
纪晚苓稍怔,倒吸凉气,“你是说,君上要——”
“我什么也没说呀。”竞庭歌收了冷意,笑晏晏地,“门阀势大拱皇权,换句话说也挟持着皇权。你的君上要清后宫,算计你出宫,立人人不支持的珮夫人为后,”她稍顿,声量愈低,
“不打压这些个大族,怎么平息反对。”
当然不是这个逻辑。但纪晚苓这颗爱家爱国的子入了局,今夜又堪破了她身份,岂有不用之理?
纪晚苓又盯她半晌。“君上不会为一己之私不分青红皂白打压士族。你此刻所言若为真,那么温家,本就有疑。”
竞庭歌眨了眨眼,不知失望还是欣慰。“无怪阮雪音出现之前,顾星朗只将你瞧进了眼。有脑子,不好骗。”
“潜入信王府内院又为何故?”
“刚说你脑子灵。”竞庭歌轻嗤,“士族与皇族相制,所以你家、柴家、薛家皆在霁都,麓州、鹤州、临金、颖城等亲王宗室所在大城,也都有望族扎根。若非信王府也可疑,你的君上为何出手?”
总算厘清了“狗咬狗”三字。纪晚苓脸颊明显绷起来。“肚子呢,装的?”
竞庭歌闻言便抬手护,“自然真。为了行事我还装孕?”
于你而言装孕算什么。纪晚苓不说,继续问:“既有了上官宴的骨肉,怕是不打算回蔚国了?”
竞庭歌但笑不语。
“刚说要我帮你们。怎么帮。”
“上官宴愿娶温抒。我钓了信王家的庶女等着她咬饵。你接下来七日依旧吃睡在温府、授课在书院,还不能帮着取证谋逆之嫌?”
纪晚苓面庞更紧。“怪不得。”
第六百三十章 水月幻景
竞庭歌回府方解“怪不得”三字之真意。
“了不起啊!”她进门再关门,开口便嚷,果见上官宴已是清清爽爽摊在贵妃榻上,手里一串青碧如翡翠的葡萄悬空,一口三粒地咬。
“从前不喜葡萄,你师姐爱吃,去岁在白国陪她,倒品出了些滋味。今年再尝,格外香甜。”
“她不爱吃绿的,喜欢紫的。”竞庭歌瞧他不接话,自己续上:“回来一路,别的没有,光听上官大公子万顷书院吹蒲公英、哄得温大小姐好半刻讲不出话的事迹了。”
上官宴真没料方才夸是为此事,勾嘴角笑,“小意思。这种醋你也吃?”
“我说,”竞庭歌也去贵妃榻边坐,熟练将他往里推些,“就为帮顾星朗闹一回合,断送姑娘终身,不地道吧。”
上官宴瞪圆眼,撑起来凑近瞧她,“夫人今日去庙里烧过高香?忽慈悲心怀,倒叫为夫不惯。”这般说,伸手摸她前额,“没烧啊。”
竞庭歌一让离开他掌心,“你究竟什么盘算?打算联合两头一起造顾星朗的反?成不了,会被他一锅端。别怪我没提醒你。”
上官宴复笑,“谁说我要娶温抒?交个朋友罢了。”离得近,幽香隐隐,他想亲芳泽下不了嘴,“面皮摘了。”
盛夏炎,竞庭歌也想摘,照办了未及洗脸,先被此人兜过去吧唧两口。
她自觉有孕到现在,除了脑子尚能用,哪哪都不灵光了。仿佛是被上官宴照料得怠惰到极致,连这些个亲昵举动都懒得躲。
“纪晚苓在麓州,你倒不用。”上官宴也很习惯,亲完咂嘴回味,接着论事。
“用了。她是个讲正理走正道的,保不齐明日,最多后日,就要对温抒檀萦一干人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上官宴眨眼:“这么快?”
昨晚不还没搭上?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