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迢迢念我心(178)
其余的,并未被邀请进入其中,宴席在院中,宾客亦在院中,已观望姿态往里看去。
白路迢小心蹲下,将梁言念放下。
梁言念双脚稳稳落地,手自他肩上抬起时,有些微潮湿温润的感觉。她将手放在红盖头下去看,掌心中,是触目惊心的红。她忽惊,手不由抖了下。
有淡淡的血气从身前之人身上传来。
大抵是方才白路迢背她进来时的步子太坚定,她有那么一瞬以为他身体恢复得不错。可眼下她所见的,却非如此。
她正错愕时,有只手伸来,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覆盖,掌心温暖传到她手中,亦挡住了她所看见的那滩血。
梁言念一惊,突有恍惚不知所措。
白路迢很轻的声音传来:“我没事,不用担心。”
“……”
梁言念并不相信他说的没事,她很清楚的看见了血,还有他身上的血气。她也知道他身上的伤口因方才背自己进来而开裂。
她的手不受控的有些颤抖,白路迢将她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中,然后牵着她往前走了几步,立于高堂之前。
喜娘举着红色手帕高呼道:“新郎新娘至,拜堂礼起——”
“一拜天地——”白路迢牵着梁言念的手缓缓转身,面向大堂外,弯腰拱手行礼。
“二拜高堂——”白路迢与梁言念转身,面朝首座上的白隽和与邱慧叶,再次弯腰拱手行礼。
“夫妻对拜——”白路迢和梁言念面朝而立,随后弯腰下,头微相碰。
“礼成——”
鞭炮应声响起,锣鼓声接连而来,院中宾客鼓掌叫好,一时热闹起来。
白路迢牵起梁言念的手,往内院走去。
行至宾客看不见的地方时,白路迢握着梁言念的手忽松开滑落下去,他有些站不稳,身体往旁边倒去。
早就等候在那里以防万一的半斤立即上前,在白路迢快要摔倒之前伸出手去扶住了他。白路迢身上所有力气仿佛忽然间全部用尽,哪怕半斤扶着他,他却还是站不住,身体顺着滑下,半倒在了地上。
梁言念毫不犹豫掀起红盖头,半蹲在他身侧。
白路迢觉得眼皮沉重,他紧皱着眉,逼迫自己睁着眼。他看着满脸担忧望着自己的梁言念,嘴角扯过一丝艰难的笑。
“抱歉……”他气息沉重,出声唯艰:“我只能……做到这里了……”
“很好了,”梁言念握起他的手,哭腔瞬起:“已经很好了,已经很好了……”
白路迢想抓住她的手,可手上却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动了动手指。“我好困……我想……睡一会儿……”
“好……好!”梁言念紧握着他的手:“你睡,你睡!”
得到梁言念应允,白路迢才缓缓闭上眼。
梁言念眼泪从眼角滑落的瞬间,她身后忽然冒出个穿着布衣的老头:“哎哟,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你家公子背回房间去!他躺在这里能好吗?”
这话显然是对半斤说的。
半斤也立刻回过神来,匆忙着将白路迢背起,毫不犹豫朝内院他的房间跑过去。
梁言念眨了下眼,愣了愣,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她猛的转身,而后震惊:“外公?”
凌秋桉摸了下花白胡子,略显心虚的笑了下:“念念。”
“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这不是……”凌秋桉清了清嗓子:“我这不是得知你要成亲的消息,所以偷偷进了城,准备偷偷观礼,之后再偷偷离开这里的。”
梁言念眼含泪水,微蹙眉看着他:“我指的是……您为什么会在白府?”
听方才他交代半斤的话语,可不像是刚到这里。
凌秋桉一愣,“呃”了半天,又避开梁言念的视线,他显然是没想好应付梁言念的措辞。
梁言念轻叹了声,又抓着凌秋桉的手,紧张道:“好了,现在先不说这个,既然您在这里,那您赶紧去给二公子瞧瞧吧,他可千万不能有事!”
“放心,他死不了。”
“外公!”
“哎呀……”凌秋桉摆了摆手:“好好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凌秋桉朝方才半斤离去的方向小跑过去,梁言念捡起地上的红盖头,提着裙摆跟了过去。
白路迢已经晕死过去,气息依旧微弱,苍白无血色的面容好似又回到了前一晚。梁言念看着,有些心悸,眉头紧紧拧在一块儿,满心满面皆是担忧。
凌秋桉将白路迢身上裂开的伤口重新处理后,又为他行针。不过片刻,他身上所有受伤之地附近被扎上银针,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
凌秋桉摸了下胡子,收回针包。
梁言念忙问:“外公,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