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迢迢念我心(126)
秦修瓒忽出声:“念念。”
梁言念一惊,连忙抬头看他,规矩着回应了句:“父亲。”
秦修瓒轻笑:“不用那么紧张,明日你便要随二公子回京都,我有几句话要交代你罢了。”
梁言念笑了笑:“父亲请讲。”
“你回京都后,便是肃王府的三小姐,你要牢记这个身份,不要引人怀疑。回去后,就和以前一样。”
“还有,与白家二公子的婚事应尽快完成,拖延太久并非好事。免得皇帝再次变卦,毁了你们这桩亲事。”
“最后,也是最为要紧的一点,如若以后你在京都遇见我,不论是何种情况、在何地,都要装作不认识我。我对你而言,就是个陌生人,不要在任何人面前主动提起我。”
秦修瓒看着梁言念那双在烛光下微微闪烁的眼眸,确定般问道:“念念,记住了吗?”
梁言念紧抿着唇,双手不自觉握紧在一起,手指紧紧相扣住。
她眉心蹙起:“一定……要这样吗?”
秦修瓒嗓音坚定:“一定要这样,千万不要忘了。”
“……”梁言念缓了口气,心中虽有些难受,但她能理解他这样做的用意。
有关“凛王”这个人曾经的事,她已经从外公和舅舅口中得知,她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来,更不相信令忠良帅府全心信任之人会是那种罪恶昭昭的人。可那些已经栽到他身上的罪名,却不是她坚信他的清白便可以洗刷掉、或是就此不存在的。
他出现在京都,对皇帝来说必定是大忌,到时候也必然会牵扯到一些大事。他不让自己和他扯上关系,是为了保护自己。
也是为了护住肃王府。
她知道的。
“我知道了,”梁言念看着秦修瓒:“父亲的话,念念一定牢记在心。”
秦修瓒笑了下,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他动作很轻,几乎只能算是手掌轻碰了碰她的头发,她甚至没有感觉到什么力度。
她望着他,眼中氤氲起一层水光,在烛光映照下格外明显:“父亲,不管以后在京都会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您能活着。我才刚刚认回您,不想……那么快就失去您。”
秦修瓒一愣,却也笑了下:“我不会死的,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您要记住您说的话。”
“好。”
梁言念笑了下,福身行礼后,转身回了院子。
秦修瓒站在院门前望着她背影,直至她进屋后关上房门,屋内有烛光亮起,他才缓缓收回目光,往来时之路走回去。
夜渐深,风亦渐凉。
一夜静默,与先前那些个夜间一样,无事发生。
翌日。
凌秋桉为梁言念和白路迢准备好了马车,也给他们准备了些东西放置在马车上,让他们带回京都。
分别时,梁言念没见到秦修瓒,四处张望也未瞧见他身影。正疑惑时,凌奚流道:“他有事要办,不能来送你了。他说,要交代你的事昨晚已与你说了,便不再唠叨再言。”
凌奚流又道:“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该启程了,别让白二公子的侍卫在雨清城等你们太久。”
梁言念愣了下,眼底闪过一抹失落,然后点了下头:“知道了。”
凌秋桉伸手拍了拍梁言念肩膀,笑道:“路上注意安全。”
梁言念挤出笑容:“嗯。”
白路迢扶梁言念上了马车,确定她坐稳后,他才坐在马车外,为她驾马车。
凌秋桉与凌奚流在药王谷前望着马车绝尘而去,心中各有情绪,所表露而出的神色也各有不同。
凌秋桉摸了摸胡子,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其实不舍好不容易认回的外孙女这么快离去,却也不能阻拦。
皇帝心狠手辣,如若知晓她已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必定除之而后快。到时候重兵围堵药王谷,十七年前那般惨烈之状怕是又要在此地重现。
她回京都,虽有风险,但只要事情瞒住,她便能活着。而且,京都有人能护住她。
凌奚流脸色一如既往的淡然,他心中所想,皆在心中。
见凌秋桉有些难受,他笑着出声安慰:“父亲,不必太难过,念念不是说过,等京都之事稳下来后便会回来看您。”
凌秋桉摸着胡子,再次叹息。他没有再言语,只推着凌奚流的轮椅往药王谷中过去。
药王谷内。琼花院中。
秦修瓒半蹲在凌夕云墓碑前,用衣袖轻轻擦拭着墓碑上尚未干透的水珠,又拔了拔周边杂草,将周边整理干净。
“夕云,念念已经和白二公子离开药王谷要回京都了,我……也要回去了。”
“时隔这么多年,有些账,总是要算的。血债,就要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