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侯爷被打脸(27)
随着她的动作,顾玄琢的目光也落到那蝶钗之上。
“无妨。”顾玄琢嘴里这般说,却朝洛霏霏迈近一步。
长臂轻抬,摘下她发间蝶钗,拿指腹捻了捻薄薄蝶翅边缘的一点点血色。
随即,他目光移至她略紧绷的小脸,弯唇将擦净的蝶钗又簪回她发间,寒眸碎星辰:“弛星,取药来。”
“是!”弛星望二人一眼,又忍笑敛眸,大步离开。
顾玄琢将蝶钗插在她发间,略调整了一下,与她发髻边一排珠钗交相辉映。
“我……我替侯爷上药吧。”他分明没说责备的话,洛霏霏却不禁心虚惭愧。
她退后一步,细颈微扬,清莹的目光含着询问。
“不然呢?”顾玄琢睥她一眼,举步入府,留给她一道颀长俊朗的背影,“想让旁人知晓你行刺朝廷命官不成?”
他身量高,肩阔腰窄,洛霏霏犹记得依在他肩头时是怎样的感觉。
簪缨世家教养出的贵公子,通身气度丰仪,潇洒流泻在他举手投足间。
这样的人,京中该有许多小娘子倾慕于他吧?
偏长了张嘴,一开口便将她心间刚萌芽的愧疚,击得粉碎。
有什么可愧疚的?以他习武之人的警觉,难道不该在她依过去的时候,便推开她吗?
洛霏霏想了一路,心绪盘缠着理不清的乱。
绣鞋踏过婆娑树影,她撩起眼皮,目光悄然落在顾玄琢轩直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
弛星脚程快,没等她想明白,他已拿着伤药追上。
想了想,弛星将玉瓶递向顾玄琢。
顾玄琢没接,而是朝洛霏霏的方向掠一眼。
见状,弛星心领神会,当即把玉瓶递给洛霏霏:“属下笨手笨脚的,有劳洛姑娘。”
再笨手笨脚,也不至于连伤药都不会涂,不然怎么在顾玄琢身边当差?
更何况,顾玄琢脸侧的伤并不严重。
她知道,弛星说这话,是给她台阶下。
“不必客气,这是我分内之事。”洛霏霏接过玉瓶,攥在手心。
谁伤的谁处理,不是分内之事是什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弛星多想了一层,眼底藏着笑。
大着胆子瞥了一眼自家主子,精准捕捉到主子唇畔昙花一现的愉悦。
弛星没进院门,在门外柳树下等顾玄琢。
庭中桌凳尚未收起,桌上摆着一坛未开封的桂花酒,并两只倒扣着的酒盏。
洛霏霏朝疏窗望一眼,屋里灯烛已熄。
大抵是玉烟等她回来饮桂花酒,迟迟没等到,便先回房睡下了。
“侯爷稍等,民女去打些水来。”洛霏霏怕惊醒屋里的人,嗓音压得低,脚步也放得轻。
夜风吹动她衣袂、裙摆,月光下,她背影娉娉袅袅,成了秋日萧索庭院中最招眼的温柔丽色。
顾玄琢捞过酒坛,扒开木塞,鼻尖萦绕着一股芳馥的桂花香。
初见那晚,她身上除了药力所致的异香,也混着一丝桂花香。
刘太医说过,那药以桂花香为引,最是性烈。
洛霏霏捧着铜盆款款而来,见顾玄琢正自斟自饮,柔声劝道:“侯爷脸上有伤,切莫多饮。”
“本侯逗你罢了。”顾玄琢牵了牵唇角,抬手将盏中酒液饮尽,姿态潇洒不羁,“这点小伤,不等涂药便结痂了。”
将铜盆放到桌上,洛霏霏略倾身,借着月光看了看他伤处,还真是。
他的说辞前后不一,可洛霏霏听得出,此刻才是他真实的态度。
外头对侯爷褒贬不一,她却渐渐感受到,他不是坏人。
“多谢侯爷大人大量。”洛霏霏忍笑,仍是将棉帕没入水中浸了浸,略绞了水,捏着棉帕冲顾玄琢道,“只是刺伤朝廷命官的罪名,民女实在担当不起,还是替侯爷处理一二,早些恢复,民女才安心。”
言毕,她倾身凑近顾玄琢,将帕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劳烦侯爷略抬抬头。”
她面色如常,盈盈水眸中却藏着笑意,眼神清亮亮的。
忍笑的意味这样明显,顾玄琢哪里瞧不出?
小娘子长本事了,宽待她一二,她便敢来捉弄他。
顾玄琢瞥一眼那湿漉漉的棉帕,捏着棉帕的细指沾着水痕,葱段儿似的。
他放下酒盏,神色如常。
不甘示弱扬起下颌,将伤痕暴露在她眼前:“却之不恭。”
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竟很配合。
洛霏霏愣了愣,只得老老实实将沾湿的棉帕轻轻压在他伤痕侧。
细指轻轻抵着棉帕,一点一点将他伤痕侧干涸的血迹擦净,那条细细的伤痕便不那么显眼。
“好了。”洛霏霏站直身形,将棉帕放回水盆中,坐到对侧条凳上。
“多谢。”顾玄琢目光往玉瓶上落了落,见洛霏霏假装没看见,他也没再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