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金安(99)
秋穗察言观色,知道郎主定是为公务上的事而烦愁,所以只体贴的沉默着端茶送水,并不多言。
傅灼晚饭也没吃几口,饭后叫了秋穗到跟前来,倒是同她说了实情。
“圣上已启程回京,明日一早,我会带你哥哥进宫。”傅灼告诉她实情,但也安抚道,“此事虽凶险,但事已至此步,只有迎难而上才能解除你兄长的危机。不论最后这件事圣上欲如何处置,我都会在御前替你兄长求一道能够护身护命的口谕。有这道口谕在,之后就算他回了乡下,也是安全的。”
秋穗心里万分感念,想要跪下替兄长谢过他的周全和恩赏,傅灼却撑住了她手肘。
稍稍提力,便迅速将人又提站了起来。
傅灼说:“此事是因我他才卷入的这场风波,我阖该护他周全。”又望向秋穗解释,“因上次回程时你也跟着受了惊吓,所以此事后续当如何,也阖该告诉你一声。明日之事,你大不必放在心上,也不必跟着担惊受怕。我向你保证,你们兄妹二人都会安然无恙。”
秋穗自极信他的话,闻声就笑了起来,回道:“郎主这般厉害又周全,奴婢和兄长有郎主的庇护,定能遇难呈祥,逢凶化吉。”
傅灼沉沉黑眸一直盯着她看,闻声却突然轻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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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见他本来严肃着一张脸的, 突然就笑了,秋穗不明所以,便也定定看着他。
“郎主笑什么?”秋穗问。
傅灼说:“笑你说这样的一番话, 到底是出自真心呢, 还是只是拍马须溜。”
秋穗不答反问, 反客为主,问他:“那郎主觉得奴婢是真心的, 还是只是阿谀奉承, 以讨主家欢心呢?”
傅灼或许是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反问, 又朝她望了过去。他黑眸沉沉, 深不见底, 这会儿不严肃放松下来的时候,那双含了点笑意的黑眸,似是温情的。不像平时那样, 摆着冷肃的一张脸时, 那眼睛只会叫人害怕。
“我正是不知道, 所以才问的你。”傅灼自然不会被她钳制住,受了她摆布去, 自然又把问题抛了回来, 并追问了一句, 大有必要她给出个答复来的架势, “所以,你倒是说说看。”
秋穗这会儿自是不敢再反客为主了, 她行事自有分寸在,所以这回只认真回答了他的话:“不是阿谀奉承, 是奴婢的真心话。”
傅灼没有任何的怀疑, 听后点了点头:“我信你的话。”
二人一番较量下来, 一时忽然都沉默住不再说话。气氛突然有些尴尬起来,秋穗抿了抿唇,然后主动说:“郎主若无吩咐,那奴婢先退下了。”
傅灼却留了她,半真半假道:“你还真想一直偷懒下去?本是体恤你,准了你两天假,叫你无需守夜,夜里也能睡个好觉。你呢?舒服惯了,就不想着再回来继续当差了?我若不提,你也不主动提?”
秋穗窘迫,她难为情道:“奴婢等着郎主的吩咐呢,郎主没开口,奴婢不敢擅自做主。”她想的是,郎主若有需求,自然会说。而若郎主不提此事,想必是暂且不需要她贴身伺候,哪里又有她一个婢女上赶着去帮主家做决定的道理?
傅灼听后略有一愣,但很快便自嘲着摇头一笑。
“算了。”他说。
他怎么就闲到要去同她计较这个了?
何况她说的不无不对,她所言所行,都在本职之内。反倒是他,近来倒越发会做出,或说出一些奇怪的事和奇怪的话了。
因还有宗大事盘亘在心头,傅灼也不愿细想这些小事,只对秋穗道:“既然现在我亲口对你说了,你便再搬回来当差吧。”
“是,奴婢遵命。”秋穗自无不从命的。
二人一时间,似又恢复到了从前。饭后同室而处,一个仍忙着公务,准备着明日早朝时需要上呈的奏疏,一个则坐一旁角落看书,安安静静的,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傅灼需要研墨,或是需要吃茶时,秋穗则即刻撂下手中书,去亲自倒了热茶来给他奉上。他不需要她的时候,她则再退回来静静坐着看书。
这一夜傅灼一夜未曾阖眼,秋穗自然陪了他一夜。待次日卯初时分,秋穗便服侍着主家梳洗换衣裳。
如今已是浓秋季节,天儿越发的冷了。之前夏时卯初时刻天已有些蒙蒙亮意,而如今,外头仍是浓黑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