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和离之后(69)
“小将军待他算是有心,可药引难倒非我来作?”玉昀也并别的意思。只是那人每每半月发病一回,总该是有别的准备。
“正月十五不同寻常。会厉害些。去年此时,因这事儿死了两个霍家军的兄弟。少主今年十五方才下令,不许人靠近。”
“……那小将军就不怕我死在里头?”
玉昀想来,只觉后怕。这小将军看上去英朗不凡,唯恐与里头那位不过一丘之貉罢了。
“这…霍广有错。您只管怪责便是。”霍广说罢,却又低声与自己嘀咕了句,“少主照拂着您这么多回,许也下不去手。”
“……”玉昀听见了,也作没听见了。
“他说让小将军护送我去如意楼。账挂在宸王府上。”
“知道了。霍广这就去办。”霍广正走,又回头来笑了笑,“您慢些走。这会儿还风大,叫阿翡在暖个手炉的好。”
“……”
待马车出了王府,玉昀方从车窗里再问向骑马走在旁边的人。“早前有位长者,不是还照拂他的寒病。如今怎不见了人?”
“公主是说霍苓?”霍广问。
“应该是。”
霍广道,“少主身上寒毒,原是南疆一味蛊毒。霍苓正往云南去,走访些许世家。想寻得解药。”
“那,可曾问过太医?”
“太医…也未曾见过这种见不得光的门道。听闻当年,淑太后是借着舒家便利,寻了位南疆术士,才要来这种邪门歪道,祸害少主。”
“……”玉昀沉了沉声,方叹息了句,“到底还是皇家欠了他。”
霍广也未再做声了,只骑马走去前头。
玉昀用了顿好饭,方从如意楼里出来。身上恢复了些许气力,干脆没上马车。东街往北城官宅里去,也不过小段路程。昨夜十五上元夜没赶上热闹,正月十六东街上依旧热闹。
她今日一身便服,便也无人认得出来。只带着轻音和阿翡,一路逛逛小摊儿,边往北城去。
京城的小摊贩到底和外头的不同。价格贵些,东西却也好些。就比如眼前的糖葫芦,冰糖裹得薄,山楂从秋日里留到眼下,还是冰窖里出来的,最是新鲜。
玉昀要了三只,轻音,阿翡,自己一人一只。正要叫轻音付钱了,玄金的袖口在眼前一晃,却是抢先了她一步。
玉昀这方见身旁那双长眸,低低扫视下来。
“孤说过了,今日公主饭食算在孤账上。”
玉昀却也没什么好受之有愧的。只带着轻音阿翡先去了前头。不多时候,那人缓缓走来她身旁,她方开口问起。
“皇叔就那么爱用舒启山那种人?”
说起他身边的人,江随尚有才学城府,宋妃且也是一宫之主。世子爷虽背着纨绔之名,却也是将门之后,昆山行宫一战,没给老侯爷掉面子。可舒启山凭什么?
那人负手在身后,一旁走着,“孤用人唯亲,不是好人,公主大可不必贴着王府住,宅子已叫霍广找好了,就在北城角上,闹中取静,又离东街近。公主随时能搬过去。”
“昨日那十余碗血,皇叔到底撇的干净。只用一顿饭食便要将我赶走了?”
那人话里却也一顿。凌霆川着实不知道自己用过多少,听得这个数目,心中也难免沉了一拍。她这般的身板,确也不是什么健朗之辈。又想起昨日怀里那张惨白的小脸,他方清了清嗓子道。
“公主若不想走,再住住也无妨。”
玉昀得胜一子,自然便想要更多的。“大周不乏能人武将,为何非是舒启山?”
他继续负手行着,“孤入主皇城那日,是庞铎替孤开的皇城门。淑太后还带着一行宫妃在养心殿外吊唁皇帝。唯有宋妃带着三皇子来迎。舒启山也在旁,替孤引了路。昆山行宫,他又亲手杀了叔父,递上投名状。孤为何不用如此衷心之人?”
“……衷心,也得他能够。”
“他年幼嗜赌,方被舒长卫断了两指,轰出家门。只能求得皇祖母,在华庭轩谋得一官半职,管自己温饱。身无武艺,也无领军之德,不过是凑巧替皇叔杀了舒长卫。皇叔便放心将大周疆土交到一个这样的人手中?”
“大周疆土?”他只冷笑了声。
玉昀自然知道,大周愧待于他。他又哪里在乎什么大周疆土。
却听他又笑道,“公主此下责问于孤,也于事无补。任命舒启山的旨意是陛下下的。舒启山侍奉在他身侧,教他赏歌舞,阅美人。人自然也是陛下喜欢。”
玉昀到底听出些许关窍来,人是凌成显任命的,他不过是事不关己。既然如此,她又何须介怀于他?
想到这里,玉昀只将手里的冰糖葫芦送去他跟前。“皇叔可要尝尝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