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和离之后(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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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便是除夕。
晌午,世子爷齐靖安匆匆从京城赶来与老太爷祝寿。将将去了趟青山院里,听闻母亲说起昨夜里的丑事,这便赶紧来与宸王请安了。
山海院本是帝王居所,背靠高山,面临湖泊。寝殿更是院中之正,只稍稍立着殿外大理石的廊上,便见一派美景。
齐靖安来时,宸王一身玄色武服,正立着大理石的栏前,眺望山下景色。
“殿下,我替老太爷来向您问安了。”
“老侯爷言重。”那人侧眸来,又叫他免礼。“从京城来,一路可顺利?”
齐靖安忙笑道,“诶。昨儿有些事儿耽搁了。今儿起了早。一来便赶来见您了。”
“老侯爷昨日说,他今夜里想去镇里逛逛。稍晚些,你与霍广同护着他去便好。”
“自然。自然。”齐靖安应下差事,方转了话头儿,“我方来时,见大驸马他还跪着山海院外头呢。昨夜里该是扰着您清净了?”
宸王冷道,“到是看了场热闹。”
“也是,那等小事儿,哪儿能扰着您的心思呢?”齐靖安说起此事,还有些感叹。“陆北乔那小儿,怎就不受人敲打。我分明已是好意提点过了,他倒还是上了那宋三的道儿。”
“哦?”宸王话尾上扬,自是要听他说来的意思。
齐靖安便接着道,“早前宋家夫人带着几个女儿往侯府上作客,不巧,我也见过了三姑娘。那会儿见她独自一人在后院廊中,也没个婢子跟着。我自好意提点了声家宴的方向。那三姑娘许是认得出我,又与我说起她和姐姐起了口舌。我看人家那副嘤嘤啼啼,便就安慰了两声。人家说完起身要走,便留了个香囊与我。”
“我待她无意,自将香囊交给了母亲。请母亲去宋府上归还。谁知那宋三翻脸不认人,当着宋夫人的面,说香囊是她无意落下。反倒叫宋夫人误会,是我特地捡了香囊来,羞辱于他们宋家。”
“后来才知道,宋二姑娘正议亲,那日,本是来侯府相看的。因为这事儿,险些丢了清名,二姑娘气不过,便将宋三推落了水。这不,陆北乔心疼,往宋府上照顾了人家三日。”
“后来,我便好意提点。带着那香囊去翰林院赴宴。便是想告诉他,那宋三心思不纯。可陆北乔哪里又往那里想了。这回好,终是上了人家的套。”
齐靖安说完,却见宸王又望向山下远景,只冷冷道,“装睡之人,岂能唤醒?提点他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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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昀醒时,已是午时了。
阿翡笑着在榻前守着,“主儿可醒了,饿不饿?奴婢替您去小厨房里要吃的。”
玉昀这一觉从昨晚亥时睡到眼下,自是有些饿了。
这会儿撑起身子,想起外头大雪的天,肚子里的馋虫便要压不住了。
“想吃烤羊肉,酱肘子,清蒸扇贝,松子鲈鱼…”
“哪儿有这些啊?”阿翡叹气道,“主儿怕不是忘了,我们这会儿还在昆山行宫,也不知道跟来的御厨备了什么食材。主儿方说的,奴婢记下了。只去小厨房里看看,有的便与您拿回来。”
“也是。那便有劳阿翡了。”
玉昀说着已起了身来。
轻音特地与她留了一面窗,外头是艳阳天,阳光扑面而来,真实又温暖。
帝王居所,自然居高临下。山海院正如其名,背山而望“海”,虽只是一片湖泊,此时清冽的风从湖面来,带着温暖的水汽,充满了生机。
比之绿水院里那一摊子喇杂事儿,玉昀此时却想,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儿去做。
正从行装中选了三本典籍要出门,却听轻音来道,“主儿许是不想听的。可昨儿夜里,二爷便在山海院门前跪着了。这会儿还在呢。主母亲自来了几趟,说想要见公主的,都被宸王殿下派人将人挡回了。我看二爷面色都发紫了,许是已快撑不下去了。”
“是陆时行自己说的要严惩,我们又怎么做得了主呢?”玉昀冷笑了声:“若主母再来,你便去回了声。叫她不必来求我了,我没叫二爷他跪着。让她去问问陆时行便是。”
轻音到还是头回听公主如此称呼陆家家主。那可是当朝一品左辅大人,自右辅舒大人被宸王斩了,陆家家主便已是内阁头位说得上话的人了。
只看公主怀中抱着三本厚厚的典籍,便已往门外去。轻音忙应了声“是”,方又忙着与她寻了件狐裘来披好,才问起,“主儿这是要去哪儿?”
“去教三皇弟读书。阿翡回来,便叫她将饭菜送来书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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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除夕,凌成显却觉着今日晦气极了。
早晨起来漱口,便被茶水呛了一口。再接下来,吃饭被排骨磕掉了颗板牙。这会儿外头天气正好,蹴鞠的局都叫小内侍江儒攒好了,皇长姐却临时赶来,将他堵在书桌前读《资治通鉴》。